见元歆已归,岳凌面上的疑惑不舍神情如风而逝,笑容如三月春日般和煦,打趣道:“礼尚往来,小兄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未曾报答你归还钱袋的恩情,怎能让你如此离开?”
说着,岳凌白玉指节轻敲三下案面,楼下便有人送了把带有垫子的矮脚椅子上来。
岳凌起身迎着元歆,恭敬说道:“请坐。”
元歆虽内心纠结不已,但还是听话坐下了。
“在下岳凌。”
报名号时,岳凌微微低下头以表敬意,端的是进退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仅是举壶倒茶的一套动作,举手投足间气派潇洒、华美非凡。
元歆双手接过岳凌递来的茶水。
岳凌?
这个名号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五百年前仙妖大战中被她拼尽全力压在冥北山下的妖王岳凌,也是那个说书人提过的,她下凡历劫时的好友。
但看眼前此人全身上下并无半分妖气,更何况那妖王还镇在冥北山下,只是同名的巧合罢了。
元歆这么想着,视线不由地转到红衣男子身上。
似是知晓元歆所想,岳凌指向红衣男子,后者只是笑着品茶,并不多言,只由着岳凌主动。
“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朝亦,我们二人四处远游,也是月初才到了这景国京城。”
元歆望着似是对眼前一切皆是漫不关心的朝亦,心里叹息。
若不是为了他,她可早就溜了,哪会被岳凌唤住,还要在这儿与他们坐在一处。
但谁叫他与哀画如此相像呢,善心提点一番应该不会改写他的既定命数。
“这位小公子看我做什么?”朝亦语气疑惑,但面上还是一派闲散烂漫的无谓模样,好像提问的人不是他,“莫不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
“非也。”
元歆忙着否认,但真正的原因又难以启齿。
朝亦这才正了神色,望向元歆的眼神不再飘忽漠然。
“哦?那是为何?”
元歆关切地急声问道:“公子近来可遇见什么奇人怪事?”
“怪事没有,奇人倒是有这么一个。”
朝亦朝元歆粲然一笑,似是被这话勾起什么有趣的回忆。
元歆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声把在场二人唬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便都说得通了,”元歆得意道,“在下虽然不是什么求仙问道之人,也不精通于驱邪消厄之术,但在这江湖混得久了,识人的本事不是我自夸,十次能有九次准的。”
朝亦与岳凌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皆是无奈一笑。
岳凌说道:“这么听来,小兄弟你倒是有几分本事,那你来说说,朝亦他怎么了?”
“我不能说太多。”
元歆眼中的朝亦浑身上下蔓延着一股可怖的黑色气息,那气息缠绕在他身上宛如极细的丝线,但这种事情凡人是不会理解的。
“但你最近万不可造杀孽,最好常去寺院道观,此等清净之地多少能消减你身上邪祟。”
元歆好言相劝,但朝亦仍抱着那副既来之,则安之的闲散态度,听她苦口婆心的劝解像是在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时不时地乐上一乐,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多谢好意,”朝亦抱拳躬身,做足了礼数,“不过我遇见的奇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你。”
朝亦指着懵懂的元歆,表情戏谑,看似十分享受元歆不解的疑惑神情。
听了这话,元歆方才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我还遇见你这个怪人呢,元歆心里不忿,但自己一个下凡的神仙怎能被凡人的三言两语挑拨动气。
“元歆,”岳凌似是看出元歆心情不虞,便轻声唤她,柔声道歉,“真是对不住,朝亦他只是看你与旁人不同,并无恶意。”
“无妨,我不在意这些。”
元歆说着,但见二人根本就不把她的衷心劝告放在心上,只得感叹世人难渡。
罢了,谁叫我只是孩童模样,他们不信我又能如何。元歆心想。
岳凌见她仍是不悦,便保证道:“元歆放心,我回去定会叫他常去寺院道观,下次便不会再让你见到他身上的邪祟。”
“此事不能强求,若是对他无碍便好。”元歆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便告辞了,两位自便。”
岳凌深知留不住去意已决的元歆,便退而求其次。
“你为我找回钱袋,我还未能报答,不如我明日带上厚礼登门道谢。”
“此等小事,不必挂怀,告辞。”
元歆说完,生怕再被岳凌用什么理由留下,几乎是慌不择路奔下楼去。
“元……”
岳凌起身想拦,但为时已晚。
朝亦仍旧端坐一旁,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元歆踏出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