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爱，死亡与妹妹（十二）
殿内医官来去，随从数个，人倒是不少，只不过全是围着王元鹿转的。待一群人把本就没什么大事的太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了没什么大事的结论后，终于可以擦一把汗退后了。
这时候元鹿才靠着垫子，懒懒地说,给王太守看看吧。在此之前，王霁一直沉默地立在堂中。没人叫他走，也没人和他说话，他就像个瓷瓶一样站在那。来来往往的人都得小心看一眼这尊美人瓶。当王元鹿发话的时候，所有人好像才忽然发现了这里有个大活人，王霁才有存在感了起来。
医官的目光落在王太守身上，听说这是个颇有美名的君子，这样的人也会趋炎附势吗？
不少人显然把王霁在未央宫前殿广场上勇救太后的举动认成了他抓住时机登天梯了。或许还有人懊悔不如王霁当机立断。但无论现在这室内的人怎么想他，是无视他还是冷落他，打量他还是尊敬他，王霁站在那里，身姿挺秀，表情不变，从容温和，温文雅致。似乎并不以境遇改易容色和心境。
如松如竹一样的君子气度，确实有让人见之心心折的风采。和元盈完全不同，是独有的古典书画般的悠长含蓄之美。尽管现在他不算衣衫整洁，为国丧服孝的白色粗布外衫上因为刚刚的冲撞沾了灰尘,但也无损于这种美丽。
面对太后态度随便的询问,王霁摇摇头：
“多谢殿下，不过不必了。若无命,霁便告辞了。”竞是这就要离开。
好像他淡然地站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说一句有礼有节的告别。就这？
就这？？
元鹿有点躺不住了，不是，刚刚不还叫六妹呢吗？刚刚不还急着给她当垫背的吗？
“王霁，你站住！”
其余人识相地退了下去。
元鹿封后并不是以王家六女的身份，元盈为她重新捏了个王家，让她好得以脱开广汉那边的人。元盈巴不得她再也不和王家有联系。王之白自然无法违挑皇帝，但在王家，仍有一个王六的位置。
故而很少有人知道汉中太守和当朝太后王元鹿还有一段过去，只当太后是认下王家宗族这一门显贵亲戚。为自己的地位打算。要知道新帝和太后的关系司不算好，先帝还在世时，就常常负责充当二人的调解员。亲戚，嗯……兄妹也算亲戚吧。
说起来，王霁是不是调任了？汉中离长安近多了。王霁站着没动，目光静静凉凉地看着元鹿。她们确实是好久没见了。
元鹿离开广汉不到半年就封了后，至今也有三年了。三年间，她和王霁一次都没见过。也一次都没收到过他的消息。真正做到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是死了那样。
但元鹿不甘心。特别是现在看见王霁，她这种没收集到的痛憾感就更强烈了。
摸过抱过，就是没亲过碰过。
痛，太痛了。
和元盈的感情好不代表她对别人就不会动心。曹平已经是元盈半默许半装聋作哑，此外元鹿时不时也去宫外散心娱乐，打卡一下歌舞表演之类。这么转来转去，元鹿又想到了王霁。
除了元盈，王霁真的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过建模最好看的男的了。如今实打实又站在面前见到，元鹿更加确认了这一点。素白的宽袍如同盖松的霜雪，衬得人更加清姣。…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心思，王霁这个态度也让元鹿很讨厌。她和王霁的分开是命运弄人，她也没有对不起他什么吧？为什么现在一副这么陌生的态度又是闹哪样？显得他很理性很识大体吗？
“王霁，你是升官了吗？为什么到汉中来了？”元鹿突然问。
这个很平常很普通，也毫无暖昧的问题却让王霁睫毛颤动了一下，那一瞬过后，他抬起眼平稳地回答：
“家母举荐。”
“哦。”
“你几时来的汉中？”
“初元初年春。”
那大概是……三年前。
这么一问一答，王霁一直保持着那种风度从容，有礼而距离感的态度。元鹿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上只是很平常的袍服，却也符合她的身份。地点不对，距离不对，服饰不对。人还是这样两个人，却再也不是当初的关系了。
妻与夫，兄与妹，君与臣，似乎都不足以定义这样的尴尬和模糊。或许像王霁刚刚那样转身离去，各归其位，远远相望，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元鹿偏不。
这是一场多事之春。死亡、悖逆、躁动、谎言都会同时发生，爱情或许就根植孳孽在其中之间。
这也是玩家想要看到的。
元鹿上前扯住了王霁的袖子，突兀地：
“你生气了吗？”
王霁有些愕然地抬眼，对上元鹿倔强的、任性的眸子，张口欲辨：“霁不敢……”
“不听不听，我讨厌你这样对我说话！"元鹿那么迅速地红了眼圈，这让她自己也很惊讶。这种戏精的天分可能是从另一个人那里学的。她转身坐到了席上，一个人抱着胳膊生气，只留给王霁一个团坐的背影。这种毫无风度又让人头疼的行径反而让人觉得熟悉一一对呀，元鹿就是这样啊，我行我素、随时发脾气、使性子，无论她是王家的媳妇、王之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