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是太后,这都不会改变。得不到想要的她就不高兴。分离太久,惹元鹿生气这件事却没有变得生疏。她听见背后有布料摩擦和脚步踏地的声音,圆润地转了个身,果然对上了王霁的目光。
只是元鹿还看不懂那目光中是什么。
王霁蹲下来,素白的衣袂垂落。元鹿像头犯倔的牛一样气鼓鼓地盯着他,几乎是"全世界你是最大的恶人"那样怨怼的表情。眼眶红得那么明显,可能先帝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王霁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嘴角的笑意,就在他看着元鹿不说话的时候,那滴眼泪终于成功憋了出来,沾湿了眼角。王霁朝元鹿倾身,伸出手,白皙修丽的指节轻轻揩去了那滴泪:
“怎么变得更娇气了,还真的哭了。"以前元鹿折腾他顶多干打雷不下雨。元鹿自己也有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被元盈这个溺爱狂魔给带坏了。“我和以前变得很多吗?"她问,再不说话声音里那点委屈的鼻音就要没了。……“王霁看了她一会,认真地说,“不多。”“那你为什么像是不认识我了?我很见不得人吗?”王霁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心里叹气。
要说见不得人,那也该是他才对。
“不,勿作此语。”
元鹿盯着他。
“如今这样对我们都好。”
隔得时间久了,对王霁劝谏的熟悉语气都有些怀念。怀念0.1秒吧。
“我们?我们是谁?你和我没有关系,怎么还′我们'了?“她咄咄逼人。“你自然是我的…妹妹。你放心,我心里认得,若你遇到难处,我会帮你。"王霁缓缓道。
逼迫到这里,王霁终于像一座闭口佛一样,被逼出了一个准话。把她当做“妹妹"。
好吧。
妹妹也可以是妻子。
元鹿扯住了王霁的袖子,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阿兄,你生气了吗?”
王霁过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索性开了头,他便叹口气说下去:
“生死是大事,无论如何,你不该……拿这种事玩笑。”元鹿反而睁大眼,眼睛亮晶晶的:“你以为我真的死啦?”王霁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没关系,就当提前演习了嘛。人都是要死的。要不是这一出,我还看不到你为我穿孝的样子呢,这算不算赚了?”“长生!"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王霁站起身断然喝止了一声,出口却又有些失言的意思,因为叫的是她的小名。
元鹿却没在意这个,这时候很乖地住了口。王霁背过身,呼吸悠长深缓,数次后,手指收紧,粗布的袖口被他握进掌心,紧握的力气太大,以至于布料皱起,手指隐隐有些颤抖。得知消息那一刻起,王霁便没有合过眼。甚至他还写了…悼文。看见元鹿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中,那时候情况又太乱,所有人都忙着,故而没人注意到王霁的凝固在原地的失神。
“得知你的……丧讯,我无数次希望那是假的。“王霁回身,笑了下,“如今便也得偿所愿,不气了。”
面对眉目笼着一缕轻愁、声色楚楚、孝服清丽,堪称美景的美人示弱一幕,元鹿愣了一下,她的反应是:
“果然你迁怒我!元昭干的好事你怪我干什么!好你个王霁,你还生气?我更气吧!我都这样了,你们没一个体贴我的,都是把我当眼中钉的!”元鹿叉着腰,眉毛竖起,带着极强的个人情绪和私货指责道。反正不听她的话、不当她的玩具就是对她不好,对她十分好还不够好,还要十一分、十二分的好,否则都是一点不好。这种逻辑元昭、曹平等人应该很熟悉,即便是任劳任怨如曹平,都得到过这样的指责。
但王霁还没习惯,他不是她使唤惯了的班底里面那些被训熟了的。他愣了一下,就见元鹿捂着肚子坐下来,蹙眉。王霁不顾别的,第一句便问道:“怎么了?”
元鹿抬头:“难受……”
王霁心念电转,随即明白:“是月事?”
元鹿点点头。
王霁眉头皱起:“我去叫医官。”
元鹿阻止:“别,我有吃惯了的药,就在床边,你去拿过来。”王霁闻言就转身要去,但迈步到一半,又回头看向元鹿,那目光和神态竟然还有点手足无措的慌张,一向八风不动的完美风度也在这里破功。王霁一定是意识到,妹妹的内室卧房这么进去不太好……可,事急从权……元鹿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不耐烦又难受地哀怨地瞪着他:“去……眼见王霁真的走过去,她才慢慢停了揉肚子的手,忍不住笑了一下。要来月事是真的,但是不舒服这种事早就调理好了。元盈格外注意她的身体,不放过方方面面,小毛小病都务必调理到完善完美。她要喝药,元盈没病也跟着陪着她一起喝。给元鹿开药等于给皇帝开药,格外战战兢兢。喝完了药,元盈还要来亲她唇边沾的药渍,亲着亲着,两人又滚做一团…每当快该来月事,元鹿心情烦躁、欲望强盛的时候,也是元盈帮她排解。带着她玩乐戏耍,更是不嫌丢人地往她裙底钻,可以角色扮演、可以换衣换装,元盈心里眼里是真的只有妹妹。
那些年为了给她造势,元盈搞了不少现代科技,什么穿越几件套,都往她头上栽。说皇后是天命吉兆之人,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