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桌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屋子很小,一眼便能望过头,榻上有个正昏睡的女子,着白色里衣,满身的伤痕血流从里到外透过衣衫浸出。
并无旁人,亦无人照料,房间陈设简陋,周围偏僻冷清,倒像是个下人的屋。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似有动静传来,窸窸窣窣来了两人。
“江姑娘?”其中一人朝屋内喊着,不停地敲着房门。
“江姑娘?你在吗?老爷叫你过正堂一趟!”
屋内久久无人回应。
“没人?”那人疑惑道。
另外一人扒在门扇使劲朝里瞧,嘴里嚷着:“不能啊,昨个还瞧见她回来了,你是没见着,浑身是血,骇人得要紧!”
说完那人马上意识到:“不会没了吧,流那么多血?”
“呸呸呸!别瞎说!”
那人松了口气,又小声嚷嚷着:“说的好听是替老爷办事的膀臂,要我看,不过一个卑微低贱的奴,靠私底下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混口饭吃,还不如我们这些府里的下人。”
“少说点,先看看人在不在。”
房门渐渐打开,迎面走来一女子,面色苍白,穿着干净的衣物,看不出一点血迹。
“江姑娘?你出来了,老爷他叫你……”
谢承婉看着眼前两人,面上并无多余表情,还未等她们说完,径直朝他们口中所说的正堂走去。
醒来过后,自己变成了别人,满身都是刀伤,浑身火燎燎般的疼痛。
这人,名唤江柳钦,是张相的人。
她苦涩笑着,重来一次,也许就是因果报应,如今教她成了仇人的棋子。
江柳钦来到正堂,此处有一着黑衣的人正候着,并无那位张相。那人朝她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江柳钦,并吩咐道:
“姑娘且放心,这次不用沾血,大人命我转告姑娘,只需帮他看着个人便好。”
江柳钦接过纸条,问道:“何人?”
黑衣人附在她耳边窃语,接着又嘱咐道:“大人会安□□在那人身边,那人一举一动,作何打算,有何图谋,都要一一详细告知大人。”
江柳钦疑惑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重来一次落得此时这番场景,并未弄清楚形势就随意听人安排,难免有些被动。可那人偏偏不给她说话询问的机会。
“既如此,此事已拖欠有些时日,大人已经在催了,姑娘现下便准备动身吧!余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办。”
“可我不知那人是谁,如何动身……”还没来得及等江柳钦话说完,眼前突然一黑,随后便没了知觉,陷入无尽的黑幕。
……
三日之后,城中下起了淋漓大雨,泥里藏拙的苗儿露了出头,泥尘落地,各家大户的偏院角落的竹枝婀娜相依,平番氤氲了层雨气,连着空气中好一片泥土与青草交杂的气味。
有一杏花树伸出了青瓦墙头,花蕊卧着雨露,瞧着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模样,终是承受不住和着雨水一同砸进了泥底。那片地的角落全散落着杏花瓣,花早已被溅上了泥渍,被过路的商人的金丝长筒靴踩了去。
雨后街道依旧热闹不减,各摊小贩照旧出来摆摊,城东街边一连串的酒楼布行一直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来瞧一瞧啊!上好的家奴,勤快听话,手脚麻利得要紧!”杏花树对面巷子前的一块空地,放着各个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外上着一把开着机关繁复的锁,笼内正蜷缩着些衣衫褴褛的姑娘,眼神空洞,瞧着也不过十几年华,最小的有八岁,每个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痕。
“你这什么价啊?”有些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过来围观着,细细打量着这些奴。
卖奴人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弯腰招呼着:“这位爷,咱们这是分等级的,不同级别的货色,价钱也就不一样。”
那管家细细挑选了一番,选了个年纪最小的,睥着眼问道:“这是什么货色?”
“哎呀,爷您真是好眼光!这丫头是一等,伶俐的很!也就收您五两银子。”卖奴贩呲着牙,一脸迎合。
“这丫头浑身都是伤,会不会留疤都不好说,你还敢收我五两银子?!”
卖奴贩连连担保着:“不会不会,爷,这都是些皮肉伤,抹点膏药就成,绝不会留疤!”
管家皱着眉,作势便要离开,卖奴贩连忙拦着:“爷,爷,等等,要不你再看看这个,这个是我们这成色最好的!”说完从笼子里又捞出一个女奴,“您看她,您带回去热水一洗,这小脸可不白白净净,叫那兴春楼的花魁来,都不一定比得过!”
“看着是不错,不过,我给我家小姐选丫鬟,她瞧着年岁大了些……”
“不大!爷,也不过二八年华!”江柳钦被卖奴贩推搡着 ,好叫那管家好生瞧清楚,“这位爷,大了些也更好照顾贵府小姐不是?”
“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