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雀儿叽叽喳喳叫着。
有阳光打在九娘身上,有些暖和。
九娘抬起眼眸,只是觉着昨儿好似做了个梦,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的梦。
她梦见苏棠不忍心见她受冻,拿了大衣披在了她身上,还细心地捂了她细手,来回摩擦,似是要将那自身的体温传给九娘。
她梦见苏棠抚了她的脸。
她梦见苏棠叫她……
九儿。
九娘笑。
眼角似有些寒。
这吃酒误人啊。大梦怕是该醒了。
身边的柴都被晒得干燥,地上的灰尘卷着一股儿梅子的气儿。
九娘起身,隔着窗便看清了那树青梅枝。
一树的青枝好看得很,惹绿了那些下人们的眼,仍是生气勃勃。
九娘颠颠倒倒地走了几步,却不小心跌到一个小物件,差些摔了下来。
地上滚着一个香鼎,顶部开口处还冒了青烟。
九娘捡起来,嗅了嗅。
是熟悉的味道。
九娘婀娜多姿地走着了门口,脚步有些摇晃,在阳光下映出个影子。
只听了“哗当”一声。
九娘疯了般跑了出去。
剩下柴房里破碎的香鼎碎片和暗角的黑色布片在风里作响。
一路上寂静得瘆人。
九娘坐面包车,不过半个时辰都不到便到了梨园。
那个周舟山再也不想回忆起的地方,九娘记得清楚得很。
梨园是个听戏的好地方。
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水秀迷离,莺歌燕舞,这儿不冷清,无不处处是欢声笑语。
九娘走在阶上,耳边嘈杂得很。
旁边有人喝醉了酒,大着胆子便拉了九娘一把。
“哟,给爷唱个戏呗!”
九娘猛地将他手打下,暗暗用力掐了他的穴,折了他的手指,疼得他直叫唤。
“你还要我唱?”
九娘附身在他耳边轻轻道了几句,那男子便吓得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九娘眼里颤得很。
她上了楼,却见内阁里亮堂得很。
“太君,九娘来陪陪你们。”
九娘婀娜多姿地走了去,还妩媚地拢了拢秀发,细手白嫩得很。
苏棠坐于桌子的下方,见到九娘甚是讶异,连带着差点忘了打个圆场。
他倒是没料到九娘会来。
山下智久默声良久,瞳仁里装着九娘的窈窕身姿,倒有些儿暧昧。
“这位是?”
山下智久口音不标准,说出的话显得像个三岁的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九娘心中笑着。
怪不得是个鬼子。
也只能是鬼子。
苏棠忙献殷勤般给山下智久倒了茶,挡了视线,才喃喃道:“太君,这女子甚是无礼,竟扰了太君。”
苏棠瞧瞧九娘。
“不然在下就将这女子赶了出去,再好好谈谈我们的事?”
周围的日本人窃窃私语。
九娘笑,取了凳子坐于山下智久旁边,抬了细腿,勾人得紧。
“太君,您瞧着九娘这身子骨,像是莽撞的人么?”
“九娘可是来招待太君的,太君可不能不理人哪……”
九娘抚了肩。
山下智久笑笑,开口道:“苏少爷,这花姑娘看着不错,等我们谈妥了便安排她到我营里。”
苏棠若无其事般继续倒着茶。
“太君,外面的人不可轻信啊!”
茶水滴答响着。
“可苏大少爷不也是外人么?”
九娘取了茶壶。
“难道……苏大少爷也不可信?”
山下智久瞧着有兴致得很,像是发现了小白鼠的猫。
总要玩玩儿的。
“苏少爷,把她留下。”
这一声里,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苏棠脑子乱得很。
“太君,我实话实说罢,这个女的是我马子,却在外面勾三搭四……”
“苏棠少爷。”
山下智久眉间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你是不想与我大日本帝国做交易了?”
有枪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苏棠脸上无事地笑:“是,是我愚钝了。”
“不过这女子凭空闯进来,怕是来意不明,待我搜查一番即可。”
苏棠不顾了山下智久,猛地站起来,拉了九娘的手便快步出了雅阁。
他忘了身后手指关节的响声。
“你来这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