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我于先生那儿拿了银两,本是想着将那簪子买了,送与你。”
“没成想……”
面前的男儿一身蓝布衫,长绳系于腰间,清瘦的白脸上布着红霞,浅淡相交,梅子的青涩味儿散在耳边。
书生味儿的他挠了挠头。
“银两不够罢?”
她将辫子往后一拢,嘴角微抿,眼底是仙气一片,藏着万般清风。
千丘万黛,不及她一笑一颦。
“非也。”
他慌了神,手入衣袖,取出藏着的木簪,在她手心里轻轻儿画着。
一笔一划。
她的手心痒得很。
她只是觉得好笑,跟着木簪的移动,渐渐将他手心的温暖传达,收入眼帘。
年少的青涩与张狂,细数落入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她一怔。
眼角的泪痣有些明了。
那手心上写的字儿,竟让她有些惊了。
“苏郎。”她唤道。
他却摘了个梅子,放入她口中。
他坦然地笑笑,是翩翩少年郎应有的眉清目秀。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温尔一笑。
只是听罢,眼角染上一丝朦胧。
“不负相思意……”
九娘嘴里念叨着这么一句儿,大梦却是醒了的。
九娘揉着头上的穴位,脸上的妆容已然褪去,却仍是媚得紧。
她摇着步子,走着了刻有花纹的铜镜前,轻坐。
描眉,施胭脂,以花为引点唇。
九娘描着发,沿着面庞滑下笔。
镜中的人儿妖冶得不像话。柳叶眉,杏眼儿,薄唇。略施粉黛后,戏子似的令人看上去冰冷而薄情。
这样一个隔着镜子都惊艳的人儿。
她九娘是何方仙使?
谁人都说她九娘唇薄,有道是个无情之人,狐媚之士。
她也只是笑笑。
哪儿来的无情?无非是无聊之妇的妒忌罢了。
“九娘!有客来!”
七喜在那边儿叫着。
九娘拢了拢秀发,插上了一支破旧的木簪,细手儿一顿,从木匣子里抽出瓶胭脂红,涂了指上。
这阎罗殿,她是得闯闯的。
“便来。”
九娘系上旗袍的扣子,提了两壶儿酒,挑开了帘子。
谁又能放逐自己?
谁又能放过她?
连那竹马之交,都亦是往事如烟了罢。
她曾经远眺丘黛,将眼底的希冀投入他身。可耐无路,又何来闲云野鹤?
九娘走着。
别来般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