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什么寡亲缘孤苦伶仃。至于什么鬼门关上好几遭更是无稽之谈!我一刚高考完的普通学生,除了考试哪里来的什么灾什么难?”她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主要是这话太离谱了,万万没想到他没说什么两头活的话,直接把话说死了,更没想到的是内容错得没边了简直!
石瞎子闻言脸上有点挂不住,视线反复在徐灵宾全身上下逡巡,“不应该啊……许是仙机莫测,日后自有应验。”
徐灵宾差点笑了。
“老爷子,我是看您这么大年纪出来练摊也不容易。”徐灵宾从包里掏出一张大钞放在桌上,对着他摇了摇头。“钱您收着,但是吧以后也别出来招摇撞骗了。”
“我可不是那么捞偏门的!”石瞎子看来很是生气,连老夫两个字都忘说了。“你确实要有灾祸发生,若是速速离开这里,尚有转圜之机。不然等你哪天明白过来,再想起老夫今天这番话,悔之晚矣,悔之晚矣!”他说得很是痛心疾首。
“成,”徐灵宾慢慢站直了身子,凝视着面前的人,“那我等着,等我撞上南墙再说。”
石瞎子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被噎得差点找不着话,只是不住摇头,“这世间尽是些愚夫愚妇,愚夫愚妇啊……”
“愚夫愚妇是吧?”徐灵宾本来都走出几步了,又腾地折了回来,作势伸手要拿回钱。“那这愚夫愚妇的钱……”
石瞎子飞快地把桌上的钱捡起,折好,收进内兜,动作一气呵成。
徐灵宾把头摇一摇,笑一笑,刚要走。
“小心咯,”没想到这个江湖骗子又说话了,石瞎子取下眼镜哈气擦了擦,脸上并无半点惭色,“因果之事,谁人能知。离开这卦摊后的每一步,皆大意不得。每件无关紧要之事,每个泙水相逢之人,就在这些不起眼的琐碎中,在你浑然不觉时,祸根已然埋下。而前因一旦种下,就会死死缠着你,直到你死亡的那天才能消弭。”
又来。徐灵宾看了他一眼。
算了,不和他计较,该离开大典去考古工地了。
她转过身,走开几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什么半仙救救我们的话,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她也没多想,往长街另一头,自顾自地走去。
*
长街另一头,陈弃站在一个摊位旁,真容隐藏在面具之下。
“看看,随便看看。”他站着的这个摊位,后面有个老婆婆在笑眯眯地朝客人招呼。
这是一位小客人,他眼巴巴地看着摊位,旁边有一脸无奈的父母,正想着法拖着他离开。他们也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本来就是在街上随便逛逛,谁想这孩子到这就挪不动步了。
倒不是说摊位上卖的东西有多特别,也不过是普通的木雕面具。这木雕面具可不是傩戏的傩面具,傩面具在傩戏中可是神灵的象征和载体,要由专业的人雕刻,而且面具的取用和存放都有严格的要求。
这卖的木雕面具,不过是这里类似土特产一样的东西。大多出自农闲时候的老人,他们没事随手雕一个,攒着一齐到大典上卖。虽然雕工粗糙,也不敷彩,但游客们看完傩戏喜欢应景买个戴着玩,倒是也很有销路,所以街上走两步就有人在卖。
小孩之所以在这哭着喊着不走了,还是因为小摊边上的男子。
他戴着面具,只是站着,却已经足够惹眼。这条街上人头攒动,乌烟瘴气,他旁边就是卖炸果子的,一大锅热油里翻滚着形态各异的面食。他站在这热气氤氲里,却仿佛细竹立于清风中。
不知是联想到什么有人气的卡通角色,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脸上的面具,一边嚷嚷着“变身”一边哭着喊着要,而且不要摊位上摆着的,一定要他脸上这个。
“买吧,最后一次。”小孩握着小手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脸严肃认真。
“真的?”父亲面带微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上上上上次。”
话虽这么说,做父母的哪里能拗得过孩子,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不过,哪里能直接上手要别人戴的这个。
父亲装着挑了摊位上的两个面具,才指了指站着的男子,“再加上他戴的这个,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陈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脸。那面容是清秀,面具却是狰狞的,移开的瞬间,极大的反差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联想到兰陵王在严阵以待的千军万马前揭面的情形。
连父母二人看到面具后的真容都有一瞬间的诧异,顿了一下才接过面具,领着兴高采烈高举面具的小孩走了。
这家人走后,剩下的面具也陆陆续续卖出。
老婆婆开始低头整理摊位上的商品,木雕面具基本快卖光了,便说道,“剩下的我自己就够了。陈娃子,跑这一趟,现在才得空,已经够麻烦你嘞,赶紧自己逛逛。”
她语中带着愧疚,陈娃子住在她隔壁,平日里就没少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