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朝野,纵然是皇上想除掉曹家势力,也需有十分的理由。
曹家一家独大,只要不做越权的举动,谁又动得了它?
她倚在他的胸口,身软姿娇应声,“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曹家。从前,先皇相中我,若我为了一己之私,我大可以不管不顾与你私奔。”
邱峰的神色似有些动容,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颊,在她额上轻吻一口。
“邱峰,你若真的心疼我,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这几日,我总觉得隐隐有些不踏实。”她凝向他,“朱祁玄是不是在布局?我不信丰帝将死,他会没有任何一点动静。若只是烧香拜佛,那定不是他的作风。”
他默了半晌,手揽过她的纤腰,低声道,“我何曾有隐瞒过你?”
曹郦仪眼眸挂笑,楚楚地望着邱峰,在他脖上轻吻。目光灼灼示意他继续说。
邱峰皱眉,面色冷凝,胸口随着叹息起伏。
“我知道你情深义重,不愿意背叛朋友。”曹郦仪道,“可是 ,当初,你不也是为了我接近的朱祁玄,不是吗?”
邱峰冷笑,嘴唇动了动,“朱大人去龙山庙,确实为了声东击西。今晚亥时,他将潜入皇宫,宣告皇上死讯。无论丰帝遗诏上写的什么,他的目的都是确保九皇子能万无一失上位……”
“好一个朱祁玄,竟比哀家还要心急。”曹郦仪道,“他这是要谋杀帝王吗?”
“呵,半斤八两。”邱峰瞥了她一眼,心道。
曹郦仪从邱峰怀里挣脱开,“今日,若我不叫你来、不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邱峰只是淡淡轻笑摇头,只是道,“你这么聪明,不会不问的。”
他的指尖伸向她,然后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你若哪一天想离开,可以吃下那药丸,我带你出去。”
曹郦仪点头,眼上洇着泪。
心道,纵然出得去,也再回不去了。
*
秋风医馆。
陶颜霄坐在院内,一手拿着医书,一手在竹筛子前比划。
她用书敲了一记旁边仰躺在太师椅上“呼呼”大睡的颜融,“融儿,你看这株草是不是这上面画着的,银、花、草?”她指了指画页下的小字,“是这么念的吗?你帮我看一下,这上都备了什么注解?”
颜融撇了撇嘴,四肢无力地从躺椅上起身,嘴唇上是紫黑未退的毒色,“姐啊,你行行好,我一个将死的人,你还要这样折磨我?我们已经在这破医馆第三天了,也没找出个解毒法子来!”
“邱先生不都说了能治吗!?”陶颜霄摇了摇他的胳膊,“融儿,打起精神来!这解毒之法,需耐心学习,邱先生不是说只要看完这本《百草三济》自然能得解吗?”
“你就知道听那老头子说的。”颜融拾起竹筛子上的药草,愤愤往边上一扔,“这臭老头,也不给个提醒。今天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陶颜霄知道颜融还是小孩子气,但是只要问他问题了,他也还是会认真解答。便也不管他此时什么表情和情绪,将书往他面前一凑,“来,融儿,念给阿姐听。”
颜融不情不愿,拿过书,撅着嘴,“呼呼呼”照着书一通念,口齿含糊,咬字不清,却还是得了陶颜霄一番猛夸。
“我们家融儿就是厉害,识得这么多字。”陶颜霄接过书,仔细比对起颜融念的。
“这有什么可难的?八岁小孩都认得。”颜融红着脸,挠了挠头,语气似有些不屑,又带着难掩的傲娇。在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手指着陶颜霄拿着的书,又一一点着字念了一遍。
院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黑黑的脑袋从墙上探出来,“颜融,出来!”
那个黑脑袋说毕,又浮了下去。
颜融看了一眼陶颜霄,“我去看看是哪家捣乱的在找事。”
他摞了摞衣袖,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
转头,窃喜。
这段时间,他得了爹娘的允许,白日里可以在这破院子待着。也就是说,他和他的好伙伴们出去玩,也没有人管得着了。
至于这个阿姐,她自然是管不住他的。他也不怕她,到时若是爹娘问起,他嘴甜一些,说些好话,她自然也就帮他瞒下去了。
院门打开,几个身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孩在屋外勾了勾手,将颜融拉到墙角。
“找你好几天了!”大运道,“我们□□,缺你老三不行。”
大运是屋外三个孩子里最大的,也是最高最壮的。
“可不嘛!”老二阿中附和,“你差点错过大情报,你知不知道?江湖剑侠——江余命昨日来龙山庙了。”
老四小醒点头,“今早江大侠还在。三哥现在去,或许还能见得着人。”
“是吗!”颜融跳了起来,眼睛冒着星光,一点都没有中毒之人的虚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