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个瘦小书童急急敲着门。
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陶颜霄小跑上前开门,方想到无名还在窗口处,回头间,人却没了踪影。
“颜姑娘,任某来迟。”任盛半个身子几乎压在了书童的身上,全身上下散着酒气,左手上拿着一卷画卷,举步摇晃,差点一个趔趄绊倒在门槛上。
“大人小心。”书童铆足了全身的劲才将他扶住。
任盛进屋,拂去书童扶着的手,摇摇晃晃站稳身形,作揖,迈一步,又进一小步,双手递上画,“这是任某画的,赠与姑娘,还请姑娘笑纳。”
陶颜霄颔首,见来人彬彬有礼,亦是小步上前,双手接过画,不敢怠慢。
画卷抖落开,一副蒙着白纱的美人画像映入眼帘,陶颜霄脸上一阵红,“大人画的是?”
“正是颜姑娘是也。”任盛抬头,不由被那双泛着浅紫的眸色吸引,心道,纵然他笔力再好,也画不出她的三分神采。
“任大人有心了。”陶颜霄收拢画像,向旁处侧了一步,对任盛道,“任大人,请坐吧。”
眼前,任盛身形晃了晃,似有向前扑倒的形势,书童将他扶住,他扶了扶额,轻声道,“今日也只饮了两杯,怎得晕得如此厉害。”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起临来时,无名拉住了他,向他敬酒,那时,他还想,喝多了酒去见姑娘,终究不太合礼数,更怕颜姑娘嫌弃,于是只浅浅地沾了沾唇。转身间,就偷偷将酒撒到了地上。
方还好好的,就这浅沾一口就晕了?
任盛豁然明了,定是无名下了药。
他愤愤,锦衣卫的人果然都是些不入流之辈,特别是朱祁玄底下的直属,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任大人还好吗?”陶颜霄将椅子挪至任盛前。
“颜姑娘,还好你逃出来了。”任盛慢慢扶坐至椅上,神形已经开始模糊,“我还好。只是心疼颜姑娘。姑娘还好吗?”
任盛双手撑着膝盖,耳朵有些嗡鸣作响,揉了揉眼睛,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陶颜霄从前与朱祁玄的关系,已经是他和师父之间墨守成规不能说的秘密,这样一来,他们在朝中的立场还是可以屹然居中的。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真是怕一张嘴,什么话都抖落出来。
书童一脸担忧看着任盛,心道,大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
“大人,要不要来一碗醒酒汤,醒醒酒?”
“来两碗。”任盛抬起千斤重的脑颅,手上比划的却是“三”。他笑着看着陶颜霄,之前不敢直视,如今多了一层厚厚模糊的视线,便撑着眼睛,就差将眸子粘在陶颜霄身上。
他看得入迷,朦胧的眼上,映出天仙般的画影,“天仙。”他痴笑,神情宛若梦游。
冷风从窗外吹过,他连打了两个“阿欠”,混沌地转看向窗,但见一个黑点从远及近,从黑洞般的点,逐渐放大成赤红色。
他猛吸了一口灌入的冷风,指着窗外道,“鬼!”
一颗尖锐的石子飞入,击在他的胸口,“鬼”字刚至唇齿边,他就晕了过去。
书童摇了摇任盛,耳旁随即传来“呼噜”声响。
“颜姑娘,大人睡着了,我们得先回去了。”书童看着任盛巨大的身形,有些犯难,“我去叫人来帮忙。”
“快去吧。”陶颜霄点头,语气急切,目光却不曾离开窗外。
她方才明明见着一个身形如大人,穿着朱红飞鱼服的男子一晃而过。
且刚刚她看得清楚,是有一颗东西快速飞入。
她蹲下身,四处寻找,果真拾到一枚小石子。
屋门被书童打开。
屋外,无名大摇大摆走过,“小童,要帮忙吗?”
“无名大人,您来得正好,若是您方便,可以帮忙扶一下我们大人至前庭吗?”
“小童狗屎运好得很!老子正巧无事在湖上撒尿,来吧,这就走着。”无名笑着进了屋,见了陶颜霄,忙问,“这位莫不是任大人画的画上女子颜姑娘——颜大小姐是也?”
书童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家大人画得还是极好的,无名大人一眼便认出了。”
无名“呵呵”了两声,“那是老子眼力好,不像你这小童,没些个眼力见和心眼子。”说时,一把将任盛拖起,对书童道,“搭把手!”
“无名大人,请留步。”陶颜霄颤颤道,“不知您家大人现在是否还在颜府?我方才在地上捡了一样物件,应是朱大人的,想交还给他。”
“……”无名收起咧着的嘴,吹了吹头顶挂下来的三撮黑毛。张嘴又闭了上,这着实让人为难。
他做儿子的夹在中间,很不好做人那!
“我也不知晓。刚在湖边撒尿,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