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林间时常起风,屋檐下的铃铛被吹得叮铃作响,吵得人睡不安稳。
芹花仿佛听见了下课铃响起的声音。
那个人的爸爸是个大公司的老板,芹花的爸爸是那家公司的员工。
爸爸在生产车间出了工伤,看病需要公司报销医疗费用。但那家公司那段时间财务不景气,这笔费用批不下来,拖来拖去,最后用违反操作安全规定的理由打发了芹花的爸爸。
而芹花爸爸因为延误治疗,落下终身残疾。失去了工作能力,成天在家酗酒,对芹花动辄打骂。
再后来,那家公司就倒闭了。
上高中的时候,芹花得知自己和那个人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想办法调到了那个人所在的班。接下来就开始对那个人长期霸凌。
芹花心想,那是她应得的!凭什么她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就该是任人踩踏的婢女?
是她倒霉,她活该!
但神像忽然转过了头,变成了那个人的脸。蒙着眼睛的红布不见了,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迹。
她反向拍了拍手,嘴里说:“到我这里来,芹花,到我这里来!”
芹花想要远离,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她一抬头,就看见神像贴在了自己鼻子上,双眼盛满了怨毒。
“啊——!!”她睁开眼睛,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头发的发尾烧了起来。
她拼命拍打,却拍不灭。一阵恐怖的预感从心里冒出来。
她僵着脖子低头,看见大胖浑身已经烧起来,这一次,火焰蔓延到了她身上。
“救命啊!楼长!”
江洄却已经跑了出去,他直奔东耳殿后面的水井,但他猛然停住了。
原本在这个位置的水井忽然不见了。
冯霏霏三人听到动静也从东耳殿出来,冷雨叫了一声大胖的名字,冲到西耳殿门前。可冲天的火焰叫她不敢进入,她只能在门外大声喊叫,试图把大胖喊醒。
芹花哭着求冷雨救她,冷雨却犹豫着不敢进入。
冯霏霏看了江洄一眼,转身回去找自己背包里的水。果不其然,她昨天留着喝的矿泉水此时也不见了。
蓝景逐站在门边说:“我猜,昨天着火的时候,井也消失了,只是咱们没来得及过来查看。”
江洄再次转头,往西耳殿跑。
火舌冲天,他却仿佛没见着一般,直接闯了进去。
冷雨愣在门口,冯霏霏和蓝景逐也都深深望着他。
冯霏霏轻声问:“他每次都是这样吗?他到底是怎么活过这么多次怪谈的。”
蓝景逐沉默了一瞬,点头:“他每次都是这样,他总能救下他想救的人。”
不多时,江洄把芹花背了出来。芹花一条腿已经被烧焦了,整个人狼狈无比,又是害怕又是绝望,喃喃自语:“我的腿......”
江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烧得满脸灰黑,头发被火燎得蜷曲,外套也烧出了好几个洞。
但他抹了把脸,毫不在意这些,反而安慰芹花:“你放心,在怪谈里受再重的伤,回到公寓也能立刻恢复。”他把那句“如果还能活着离开”咽了下去。
芹花这才缓过来些。
江洄把她放到冷雨怀里,对她抱歉地摇头:“对不起,我没能救下所有人。”
冷雨捂着嘴,涌出了眼泪。
没多久,火焰便熄灭了。大胖和昨天的月猫一样,烧成一团糊炭,双手叠在胸前,摆成和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
江洄说:“各位,都到正殿来吧。咱们可以来讨论一下规则了。”
芹花还有些懵:“为什么大胖和月猫这么倒霉?”
江洄耐心解释:“不是倒霉,怪谈世界只针对违反规则的人,他们......出事,只能说明他们违反了规则。”
他迈进正殿,然后守在门槛附近。
金铃寺的门槛建得格外高,稍不留神就会绊倒。第一天来的时候,大家精神百倍,自然会四处留神。
但在寺庙里过了两天,死得死,伤得伤,大家都没了精神,便很容易绊倒摔倒。
果不其然,芹花在迈进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江洄赶忙扶住。
芹花道了声谢谢,她把手臂柔柔地搭在江洄手臂上。江洄赶紧撤开手。
冯霏霏最后一个进来,她递给了江洄一包湿巾。
江洄向她道谢,抽出一片往脸上擦。虽然他已经够狼狈了,但一举一动还是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他先擦摸脏的包装,再擦手,最后擦脸。不是囫囵吞枣的擦,而是一点一点,从鼻梁到眼睛再到脸颊。
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尾上挑,睫毛纤长,脸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在下颌骨拐出凌厉的棱角,可到了嘴唇上又隆起一点圆润的唇珠。让他看上去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