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十五皇兄误会了孟小姐,那真是我大大的罪过。”
他说不出口。甚至连自己也不明不白为何说不出,可他本能地不想让她知道,她心中幻想的关于他的那么一点好,也不过是一个误会。
话音落,赵堂浔连礼节都不愿再演,立刻冷声让百川推自己回去。
她头一次见他的情绪如此的外漏。
可是方才说那些故意气他的话时畅快,现下忽然又有些无措了,她又叫了他一句:
“等等。”
赵堂浔的影子顿住。
“你……当真一点也没有想起过我吗?”
他的手指蜷了蜷,轻笑:
“我眼力愚钝,记性也不好。”
一句话,如同刀子一般又把孟令仪鞭打一遭。
她默默捏紧了手中的扣子,低声骂了一句:
“我就不应该把它给你。”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扣子塞进袖子。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神色恹恹地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她该怎么办呢?现在好了,她的心上人糟蹋她的心意,不仅如此,她还阴差阳错坐实了他的误解,赵堂浔此刻定然真的以为她心仪赵堂禹。
想解释,可又气他丢了她的东西。从前她还幻想如何隐晦又温情地让他知晓她的心意,悄悄谋划那个场景。可心意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盆水浇灭了。
此刻,若是真让他知晓她心仪他,她反倒觉得丢脸,觉得输了,他这样对她,若是知道她心仪他,会很得意吧?
想来想去,最终感伤地掉了几滴眼泪,明日,她也绝不会再舔着脸去找他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彼此当真如同陌路人一般。赵堂浔人前配合她,说她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给他治病,即便没有什么好转,可事实是她再也没有去找过他。
有时,两人碰上了,疏离地打个招呼。孟令仪偶尔想说几句话缓和关系,却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比初见时更为恶劣。
他时而连装都懒得装了,冷着脸:
“孟小姐,你再这样,若是让十五皇兄吃味,你要我如何自处?”
孟令仪只能咽下一口气,安慰自己也要有魄力,绝不会再向他低头。
*
转眼,年关一过,春风还没吹呢,白日里便暖和起来,不少春花争相冒芽。
春朝节是本朝官宦人家少男少女设宴结识的好时机,本朝民风开放,少男少女们在定亲之前,往往会在这样的雅集上相看,总好过盲婚哑嫁。
还没过年那段时间,孟夫人本就要催促孟令仪快快回家,可听了旁的夫人说起京城的春朝节,便寻思让她借这个机会也相看相看。
孟令仪颇为惊讶,毕竟上次大哥托赵堂禹带话给她说孟夫人已经为她在扬州相看好了人家。
孟夫人只说,八字还没一撇,若是应天府有更好的选择,那也可以转圜。
孟令仪不以为然,还和徐慧敏就此说笑了几天。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一个原因是想和徐慧敏待在一块顽,另一个原因,即便上次又委屈又难过,可她对赵堂浔依旧没死心。
就算人她拿不下,但她至少能把他的腿治好吧?
按照她的诊断,也该好了,所以她想再观察观察。
花朝节当日,本次设宴是在皇城外十五里的山庄。
还在路上,孟令仪就听徐慧敏给她的小道消息,今日宴上,有一位冯小姐,从前曾与赵堂浔订亲。
“订亲?从前?”
孟令仪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错,冯媛的父亲是太子一派的大员,从前十七殿下风头正盛,文韬武略样样出彩,多少女子都仰慕。太子大概是为了压制十七殿下,所以把部将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后来,皇后娘娘母家出事,牵连了太子,形式大变,十七殿下也去敌国为质,冯家早已投靠四皇子一派,这亲事,自然也没人再提。”
“那……那十七殿下对这桩亲事……”
徐慧敏白了她一眼,料到她要说什么:
“他呀,全听太子吩咐,太子殿下让他娶,他也没什么在意的。”
孟令仪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我早跟你说,我一直觉得他不正常。我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女子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例外都是对太子殿下。”徐慧敏一脸神秘:“而且,那个冯小姐,可是对他念念不忘呢。”
孟令仪还没来得及多问,马车已经到了地方。
她下了马车,刚好看见赵堂浔被百川推着过来,二人对视一眼,都装作没有看到对方。
宴会刚进行到一半,孟令仪却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堂浔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