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棋差一着。
今夜,他本欲一雪前耻,先斩尹雷凌,再破宴山,擒宋江归案!
可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报,却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精心编织的计划核心!
“这案子……悬置如此之久,为何偏偏在此刻,在这大战将启的紧要关头,冒出如此确凿的线索?”
擒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况且……我让细作接触肖六,本意是探听沈万石那批神秘银两的下落。”
“怎么……怎么偏偏探出来的竟是昭阳郡主的案子?!”
他猛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无数线索、情报、人物关系飞速碰撞、串联!
平城郡王那暴戾傲慢的面容,宋江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还有眼前这份恰到好处、直指平城郡王逆鳞的情报……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不好!”
擒风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如冷电划破夜空:
“这是宋江那厮的毒计!他这是要将平城郡王……彻激怒!引其入彀!”
“好一招反间计,好一招激将法!此獠……果然狡诈狠毒,深谙人心!”
擒风瞬间洞悉了宋江的险恶用心!
擒风知晓,这次安插在宴山寨的细作传递出的情报,因为涉及到了昭阳郡主,那么平城郡王一定也会得到这份情报。
尽管他才是主帅,所有情报都应该先经过他的手,再传递给旁人。
但是他却只是名义上的主帅,三支大军隶属于不同势力,他区区一个名捕的威望还远不足以压到所有人。
谁都想要在平城郡王面前邀功。
恐怕在情报送出宴山寨的同时,一份一模一样的密报,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飞马呈递到了平城郡王的案头!
而平城郡王……
擒风一想到此人,心头便是一阵发凉。
那是个被丧女之痛和滔天权势扭曲了心性的疯子!
当初仅仅因为一个未经证实的“逐影”嫌疑,他就能在长州掀起腥风血雨,悬赏追杀所有六扇门中人!
如今,一旦让他得知杀害爱女的真凶就在眼前,就在那座灯火摇曳的山寨之中……
他会做出何等疯狂暴戾、不计后果之事?!
不听号令,擅自行动?
恐怕只是最轻微的后果!
更大的可能是,他会不顾一切,悍然率军强攻宴山寨!
打乱整个围剿计划,甚至……可能一头撞进宋江预设的陷阱!
“李暮云!”
擒风猛地转头,语速急促,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立刻派你最得力、脚程最快的探马,绕开正面,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赶往南面断魂坡,面见平城郡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焦虑:
“告诉他,此乃宋江的激将法!意在诱其分兵冒进!请他务必……务必以大局为重!没有我的军令,绝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说到最后,擒风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当然……言辞务必恳切恭敬。本官……不是在命令王爷,只是……只是以同僚之谊,衷心劝告!望王爷……三思!”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劝告”在暴怒的平城郡王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然而。
擒风话音未落,一旁的李暮云却猛地指向远方,压低声音惊呼:
“大人!快看!那些贼寇……他们出现了!”
擒风心头巨震,猛地顺着李暮云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宴山方向,沉沉夜幕的尽头。
一条由无数微弱火光组成的长龙,正蜿蜒曲折地向着他们埋伏的这片开阔地缓缓蠕动而来!
火光在黑暗中跳跃闪烁,如同一条垂死的火蛇,映照出下方影影绰绰、扶老携幼、仓惶前行的身影。
来了!
尹雷凌果然被逼入了这预设的死亡陷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擒风最初的计划轨道上。
然而,擒风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只有更深的阴霾。
贼寇已至近前,尹雷凌这等三品巅峰高手,感知能力何其敏锐?
此刻再派探马绕行去通知远在另一端的平城郡王,不仅要避开贼寇的耳目,更要远远绕开尹雷凌那恐怖的感知范围。
所费时间……黄菜都凉了!
李暮云也瞬间明白了这残酷的现实,脸色煞白,急声问道:
“大人!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擒风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按原计划行事!全力伏击尹雷凌部!务必将其主力歼灭于此!”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那越来越近的火龙,仿佛要穿透人群锁定其中的魁首:
“只有先解决了尹雷凌,断掉宴山寨一臂,我们才能掌握全局主动,稳操胜券!”
擒风顿了顿,目光投向宴山南面那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