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凉水,霎时间成鼎沸之势。
只是关注点各不相同。
有人大声说道:“他年少没钱?骗鬼呢!还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欺瞒!
“他那日离宫搬家,头车都入了府邸,尾车还没离咸阳宫呢。两位太后、王上、韩夫人、甚至是长公子,哪个不是倾力支持。
“还有那些韩国客卿,小两月了,就没空着手进去,空着手出来的。
“我还听说他搬家那日,足足三辆马车陷入地里一寸多深,里头装的都是金饼,少说够他用个十几二十年的,现在却来叫穷了!
怎么,是还想要我们也送上几盘金饼吗?原以为他是个聪明有远见的,没想到这么短视贪鄙。”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神奇的嫉妒心经常让人们看到旁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要难受。
更甭说嬴成蟜直接讲明自己没钱的行为像极了索要贿赂。
你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外围人员,不急领导之所急表忠心,还想获得信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做梦去吧!
条件相较而言不算好的人只听到了财用不足,而心思要胜过他们的人在意的只有选拔方式。
表达也要更内敛,蹙着眉和身边的人小声交流:“哪有如此招揽门客的,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要说常人为了省那三瓜两枣的,给门客定标准,立门槛也就算了,可你嬴成蟜是谁?是我大秦的公子。
甭管咱们关上门打得是怎样的头破血流,出了门那就是一家人,你得把咱们秦国的脸面撑起来。
看看其它国家的公子,孟尝君来者不拒,还个个待遇优厚,所以在危难之际连鸡鸣狗盗的特殊类人才都能拿出来。
平原君厚士轻色,知错能改,因为姬妾站在楼上嘲笑了居住在隔壁的跛子导致食客离去大半,就依从那个跛子之前的请求,斩下爱妾的头亲自登门献给跛子赔罪。
这才让食客们重新汇聚,这才有了赵国危难之际毛遂自荐,随他出使楚国,成功搬来救兵。
信陵君就更不必说,开襟下士,重人轻己,颇有任侠之风,为了寻找贤士毛公与薛公,不惜扮做酒徒、赌徒混迹在市井之中,这才有侯嬴、朱亥这样的人倾心追随,完成窃符救赵之举。
有那么多优秀的前辈范例摆在面前,你不好好照着抄也就罢了,毕竟咱们大秦自有国情在此。
可你用财用不足为由对门客进行考试,这不是打我们秦国的脸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多么苛待你这位公子呢。
“都住嘴!”纷繁杂乱的声音被苍劲有力的喝声止住。
随着如鹰隼捕猎的目光环视全场,院落中逐渐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低头躲避。
嬴厚看着儿孙们的表现,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生活得太安逸了,只会下意识的服从,没有一点自我思考。
真不知道脑子长来是干嘛用的。王上还在呢,成蟜那个孩子如何行事,也是他们能置喙的?
何况不管成蟜那个孩子是出于什么考量把考试摆到了明面上,哪怕是纯玩闹整活,那人家至少能整出活,有胆子整活,不比你们这些只会唯唯诺诺的要强上十倍?
也不知自己的身子骨还能撑几年,但无论还能撑几年,他总是要离去的。
嬴厚看着子孙,下了决心,对着一众后脑勺道:“家中凡是年满十二岁者,皆去成蟜府上应试。
“再从库中取出五十金一并带去,就说是对他开府的庆贺之礼。”
有人按捺不住出言:“父亲!”
即便成蟜是当今王上的儿子,身份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尊贵,但似乎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平辈也就罢了,可他们是长辈啊,不少人年岁比当今王上都要大。让他们去当门客,不是折了那小子的寿嘛!
还有那五十金,可是府上两百多口人一整年的开销,就这么轻巧的送出去了?
嬴厚乜了发声之人一眼:“闭嘴,我还没死,这府上也还由不得你做主。”
心中却愈发悲观,坚定了在嬴成蟜身上压重注的想法。
子一辈尽是不成器的东西。
他和嬴成蟜的关系当然远没有深厚到用五十金当开府礼的程度,更不至于用全家给嬴成蟜抬轿子。
只不过是王上一定在看着,公族近来又在同吕不韦争军职,急需王上帮把手拉偏架。
既然王上属意二公子成蟜成为公族领袖,他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全拆了把人情做到底。
再说那小子是个聪明人,绝对做不出把公族长辈的脸放在地下踩的事,也定然无法容忍有人倚仗年龄对他的行事指手画脚。
所以年高的长辈一定会被礼送归家,只留下年龄差不多的同辈驱使。
若嬴成蟜真能保持当前的势头,投桃报李之下随便从家中拉拔出个人,少说也得是十倍收益。
假使不能,那也简单,他这帮不肖子孙痛打落水狗这招个个学得精熟,绝对不会亏太多。
老于世故的嬴厚疯狂敲打的心中的算盘,计算利益得失,而嬴成蟜将一个盖着丝绸的木托盘推到了嬴政面前。
正兴致勃勃游览嬴成蟜新居的嬴政现出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