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会儿,忽地勒住马缰,“不走了!”
裴述转过身,看到她从马上下来,挑眉道:“你不怕地上有蛇了?”沈纤慈脚步微顿,压下心中的怯意,抬起下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连蛇羹都吃过。”
沈纤慈这话就有些大言不惭了,准确地说,她只是见过闻过,却没有亲口尝过,但裴述又不知道,此时不妨拿出来撑撑门面,好教他再不能小瞧了她。“好胆识。“裴述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声,“既然如此,你瞧瞧你身后是什么。″
沈纤慈浑身一僵,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肩膀上游动,她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条绿花花的影子,瞬间惊叫着跳开三四步。等她稍稍定住心神,回头去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树上垂下来的藤条。“裴述!“沈纤慈恼羞成怒,抽出马鞭,朝他甩了一鞭子。裴述握住她抽来的马鞭道:“别使大小姐脾气了,上马吧。”沈纤慈低头不语,心里的委屈止不住地漫上来,自觉在他面前丢了丑,面子上过不去,对他也并非没有怨言,有些话她开不了口,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明白么。
不过想想她对他好像是不怎么客气,但那还不是被他给气的,沈纤慈眼眸流转,觑了裴述一眼,将马鞭缠绕了几圈,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那头鹿朝北边跑了,我们若能猎到那头鹿,必定能拔得头筹。”沈纤慈这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没走出林子呢,就先惦记上猎物了。“你来得晚,只怕没有听到,这次狩猎不以多寡论胜负,谁猎到那头耳朵上有铜环的鹿,谁便是赢家。“沈纤慈好心地为他解释一番,然后便用那双秋水明眸静静地瞅着他。
裴述无视她的眼波,用匕首把缠在马腿上的藤蔓割了割,“你走不走?”沈纤慈暗自咬牙,这人真是不解风情到了极点,跺着脚道:“我就要那头鹿!”
说话间,忽然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马蹄声,嘈嘈杂杂地响在林间,原是郑聪等人为追寻猎物而来。
见沈纤慈和裴述在此,郑聪靠近问道:“四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沈纤慈抿了一下唇,“我的马跑丢了。”
郑聪刚要开口吩咐,赵振那边已经腾出一匹马,“四姑娘若不嫌弃,不如暂时骑这匹马。”
沈纤慈骑上身前那匹马,纱裙随着她的动作层层叠落,好似堆雪,“不必了,让给他吧。”
赵振见她玉体轻盈如飞燕,纤腰袅袅似春柳,不禁看痴了一瞬,对她那冷言冷语也浑不在意,美人总是有些脾气的,更何况如她这般倾城绝色。听到郑聪轻咳了一声,赵振回神,看向裴述道:“这位兄台是?”郑聪与裴述相识,此刻听赵振发问,忙给两人引见介绍。一番叙谈后,场面很快热络起来。
郑聪带了猎犬,一路追到这里,已猎获不少野物,唯独不见那头梅花鹿的踪影。
再往里深入,路愈发不好走了,在一行人打算原路返回时,突然有了意外发现,郑聪忙叫道:“快,快,是那头鹿!”随行的侍从纷纷举起弓箭,对准了目标,但无一人放出箭去,宁肯让鹿跑了,也不能抢了主子的风头。
赵振弓马娴熟,有意在佳人面前展露身手,当仁不让地取箭弯弓,那头鹿接连受到惊吓,警醒非常,稍有动静便往林深处跑,飞出去的箭矢眼看要射中目标,却还是叫它躲了过去。
沈纤慈看着裴述,倘若眼神能化作实质,他早就不知道挨了她多少眼刀了。裴述即使没去看她,也被她盯得头疼,只得弯弓搭箭,朝那头即将蹿入深林的梅花鹿射出一箭。
只见那头梅花鹿陡然倒地。
沈纤慈这才破颜而笑,嘴角的笑意逐渐绽开,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下巴也微微抬起,那模样别提有多得意了,就好像那是她亲自射中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