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各类杂要卖艺的都轮番上演,有贪恋热闹的人家直到日落黄昏才依依不舍地启程回府。镇西侯府的女眷们离开得早,几乎是用过午饭就打道回府了。沈纤慈回到称华院沐浴更衣后,坐在秋千上摇晃了好半天,看着地上的影子出了回神,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已近黄昏,日头西落,天际铺了半边晚霞。她突然从秋千上下来,朝院外走了出去,沈纤慈决定要去问个清楚,娘那里不好问,她可以去问爹,这会儿爹总该回来了吧。至于为何不找冯夫人,而是去找镇西侯,那是因为沈纤慈认为镇西侯要比冯夫人好对付些,不得不说男人的粗心大意,有时候也是一种优点。镇西侯回来得还算早,一进院门就看到小女儿乳燕投林般迎了过来。及至近处,沈纤慈急急停住脚,皱皱鼻子道:“爹你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浑身酒气。
镇西侯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里做什么?”沈纤慈道:“我在等爹。”
“哦?"镇西侯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要给谁告状?”沈纤慈还真想跟爹说说何斌那事,但她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只好先把其余的事放一放了,“我可不是来告状的,爹你不知道,今日孙夫人带着人去见了娘。”
“哪个孙夫人?"镇西侯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有些头疼,听她说什么孙夫人愣是想不起是谁。
“二嫂她娘。"沈纤慈提醒道。
镇西侯道:“嗯,她怎么了?”
沈纤慈咬了下唇道:“她带了人去给娘相看。”镇西侯向来不插手后宅的事,听到这里也没听出哪里不对,反而点头笑道:“是该相看人家了,相不中这家也没什么要紧,满京的好儿郎任由你挑,我的女儿难道还愁嫁?”
沈纤慈没想到爹是这样的态度,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低头闷闷不乐地踢开一颗碍事的石子。
“但是,我不是……“沈纤慈觉得自己挑选的时间不对,男人喝醉酒的时候,脑子也会跟着糊涂。
镇西侯道:“不是什么?”
沈纤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寻常些,“我听说祖父给我定过一桩亲事。"这句话说出来,沈纤慈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腔子。镇西侯闻言看向她,挑眉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沈纤慈故作镇定道:“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我早就知道了,连绣贞都知道,干嘛要瞒着我。”
镇西侯盯了她几眼,沈纤慈眼睛睁得大大的,绝不让爹瞧出半点端倪,实际上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关心一下自己的亲事,本就是天经地义。镇西侯道:“倒也不是瞒你,没定下的事,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沈纤慈道:“那到底……
镇西侯捋了捋胡须,“裴家六郎是不错,我本也有心应下这桩亲事,不过前次提起此事时,他反而拒绝了。“不是他自夸,他这个女儿,家世品貌俱是一等一的好,男人要拒绝这么一桩亲事,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沈纤慈怔愣一瞬,短暂的空白过后,浑身的血液一下涌上了头顶,仿佛被迎面而来的浪潮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镇西侯后面在说些什么,她也全然没有听见。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拼命挤压着,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黄昏的日光落在飞檐翘角上,树叶枝干在晚风里簌簌作响,逐渐伸展开黑色的影子。
沈纤慈跟着镇西侯走着,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彩上,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镇西侯听着不对劲,察觉到她的反常,突然停下脚步,直视着她道:“匹姐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瞧上他了?”
沈纤慈心头忽跳,垂下眼道:“没有。“她心里乱作一团,脸颊却因羞恼而涨红起来。
镇西侯眉头一皱,看到她这样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还没有说是谁,这就先急匆匆否认了。
“没有就好,强扭的瓜不甜,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娘不是在给你相看人家,相不中这家,再瞧其他人家就是了,必不会委屈了你。”
镇西侯本是有意宽慰,沈纤慈可被刺得不轻,一颗自尊心被砸得七零八落,她恨死裴述,让她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随即而来的愤恨羞恼,令她陡然生出一种报复的恶意,她抬头看着镇西侯道:“可是我和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