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03章
祝无执扶着栏杆的手指收紧,他望着温幸妤冷淡的侧脸,喉结轻滚,一时未语。
这几日,他并非感觉不到温幸妤的异常。比起失忆时,她待他愈发疏离,少言寡语。
可留在她身边的机会难得,他潜意识忽略里那些异常,自欺欺人地扮演着温文尔雅的“吴秩”。
如今幻梦被戳破,他和她又要回到原点。
两岸树梢飞鸟忽惊,他干涩道:“你…何时知晓?”温幸妤侧过头看他,神色很平静,“七夕那夜。”祝无执默然片时,不安地望着她,“妤娘,过去的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会赎罪,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微风拂过,温幸妤转回头,重新望向河心,摇曳的灯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破镜难圆。”
她和祝无执之间恩怨难分。
现在她有辛夷,有香坊,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安稳日子。不论孰对孰错,是恩是怨,她都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她怕重蹈覆辙,只想平淡安稳的过日子。
画舫依旧向前,划碎一河月色。
祝无执僵在原地,脸色发白。
他动了动唇瓣“如果这样呢?这样也不行吗?”温幸妤没听明白,皱眉看他:“什么?”
祝无执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沉默着把她拉入舫阁。阁内灯火暖黄,雕花窗外星星闪烁。
他松开手,跪坐在案前。
温幸妤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跪坐到木案另一边。祝无执定定注视着她,扯开腰带,拉开衣襟。温幸妤有些懵,眼睁睁看着祝无执突兀的动作。衣襟敞开,露出大半肌理分明的胸膛。肤如暖玉,却有着纵横交错,或深或浅的疤痕。
看到心口处时,温幸妤瞳孔骤缩。
被她刺伤的地方,此时纹着一只莺鸟,鸟儿的翅膀展至锁骨处,栩栩如生。“你,你……”
不等她惊愕完,祝无执抿唇转身背坐。
衣襟从肩头滑落小半,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肩膀。他后肩处…刺着一寸大小的“温”字。
窗外吹来一阵风,灯火跳跃,那小小的刺字,也变得忽明忽暗。温幸妤怔怔看着那个字,半晌没回过神,直到祝无执拉起衣裳,转回身面对着她。
“你,你何时…这…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要打结了,一句简单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祝无执受伤失忆的日子里,除了昏迷的那夜是阿福阿贵帮他换药,其他时候都是他自己。阿福阿贵不识字,又是跑过江湖的,看到那莺鸟刺青也不惊讶,没给温幸妤提这事,大抵是觉得不是大事,没必要说。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她,但…现在或许是最后的机会。祝无执衣襟松散,他却没有着急系腰带,缓缓垂眸,盯着案上的酒盏,嗓音低哑:
“去岁你离开后,我夜夜难眠,觉得对你亏欠良多,于是刺了鸟儿和你的姓。”
他顿了顿,漆黑的凤目抬起,定定注视着她:“我知道为时已晚,但…”“还是想恬不知耻的,向你求次机会。”
温幸妤袖下的手指蜷缩着,唇瓣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这般傲气的人,如今却向她展露如此卑微的一面。那刺青,那刺青……
像是烫到了她的眼睛,叫她难以看第二眼。祝无执沉默了一会,微微倾身,拉起她放在膝上的左手,按在了心口处的莺鸟上。
“我纹了一个你。”
“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
“它因你而蓬勃跳动,我……属于你。”
男人目光偏执,直勾勾盯着她澄澈慌乱的杏眼。温幸妤心跳如雷,莹白的肌肤变成薄粉。
她不敢与其对视,侧过脸挣脱他的手,小声结巴道:“你,你这又是何必…当初往他心口刺了一刀,对于她而言,已经消解那刺字之恨。祝无执不想让她逃避,起身跪坐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固执和她对视:"“妤娘,只要你愿意给次机会,我会证明我的真心。”“我不会强迫你留在皇宫,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再欺骗你。”温幸妤被迫对视,看清了男人眼底紧张的恳求。四目相对,一片死寂。
良久,她薄红的脸逐渐恢复如常,垂下眼帘,沉默着拂开他的手。她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雕花窗户边,声线平静:“祝长庚,我不信你。”
八载日月,一次又一次强迫,一次又一次伤害,这几日还瞒着恢复记忆的事。
叫她如何能信?
看着祝无执血色尽褪的面容,她轻声叹息:“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去。
说完,也不看他作何神色,转身出了舫阁,唤船家回城。夜色如墨,水波荡漾,天地似乎连成一片,星星密布,莹莹闪耀。本该是丝竹悦耳,言笑晏晏的画舫,却寂静无声,唯有船身过水的汩汩声。一个凭栏观河,一个如玉雕般僵坐阁内。
半个多时辰后,船身靠岸。
温幸妤正欲下船,祝无执阔步追了过来。
他拽住她的手腕,哑声道:“真的不能吗?”温幸妤轻轻挣开,抬头看着他,毫不犹豫:“不能。”祝无执眼尾发红,嗓音微颤:“至少今夜陪陪我,哪怕你不说话也好,只是陪我,好吗?”
温幸妤摇头:“今日宴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