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空气像块发霉的裹尸布,腐朽的稻草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火把的光在潮湿的砖墙上跳动,映出层层叠叠的血手印——有挣扎时五指箕张的,有绝望时蜷缩如爪的,最新的一道还泛着湿润的暗红,指尖拖曳的痕迹里凝着几片断裂的指甲。
“昨儿刚送来批龟兹探子,”他喉咙里滚出黏腻的笑声,“正巧还剩几个鲜活的……”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
我和狱卒同时僵住。
“老鼠?”我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我沉默两秒,“这老鼠还挺疯狂?”
“行啊,“我点头,“我进去,你殿后。“
我叹气:“你这胆子,怎么当狱卒的?”
薛木兰昏迷前用血写下的警告突然在脑中炸响,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捅进太阳穴:
帐内的烛火被不知何处来的阴风吹得忽明忽暗,在帐布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木兰,撑住……”我哑着嗓子,拇指按在她眉心。
薛木兰的睫毛剧烈颤动,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陆……川……“
“……你离我远点,熏到我了。“
昏迷三日,她瘦得颧骨突出,眼下泛着不祥的青灰色。
“非得用活人当诱饵?“我转头看向青铜棺四周——四个死囚被铁链呈“大“字形捆在木桩上,他们太阳穴处插着的银钉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我叹气:“兄弟,你这演技不行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还装可怜?“
“废话,”我翻白眼,“你牙缝里还卡着肉丝呢。”
他的明光铠上凝结着夜露,面甲下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陆校尉,这是圣上的意思。“
我叹气:“将军,您这嗓子……?”
“行吧,”我耸肩,“反正加班也没俸禄。”
“啊——!!!“
他太阳穴的银钉开始融化,银白色的液体像活物般顺着他的鼻梁蜿蜒而下,所过之处皮肤立即焦黑碳化,腾起带着焦臭的白烟。
青铜棺内的抓挠声瞬间加剧,“吱嘎——吱嘎——“,尖锐的声响像是利爪在刮擦金属。
“……”我默默后退,“这玩意儿要是滴我靴子上,我明天就得光脚上班了。”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没有眼白,没有虹膜,只有一片熔金般的炽亮。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青铜棺——
帐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唯有薛木兰腰间的蛇形玉佩迸发出刺目的血光。
“月儿弯弯照血泉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如幼女般清脆,时而如老妪般嘶哑。
她充耳不闻,继续吟唱。
“咔嚓——”
一团人形金液从棺中窜出,它的身体像融化的金漆般不断流动,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最清晰的那张,赫然是昨日被吞噬的死囚!
怪物没理我,只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整个身体如沸水般剧烈翻涌。
她的左眼仍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却已完全化作熔金般的竖瞳。
我咬牙扑上前去,靴底踩在洒落的金液上,立即腾起刺鼻的白烟。
银丸脱手而出的刹那,怪物胸腔的金液自动分开,露出那颗跳动的银球。
“哇啊——!!!”
襁褓中婴儿的右手腕上,赫然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我转头看她:“……木兰,你小时候还泡血泉啊?“
我耸耸肩:“行吧,反正加班结束,该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