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余烬在夜风里忽明忽暗,我后背突然传来利齿噬咬的剧痛。
“瓜娃子中头彩咯!“老道踩着醉仙步晃过来,银箸“啪“地挑开我浸透冷汗的衣领。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话音未落,最末那枚铜钱突然竖起来疯狂旋转,狼纹发出阵阵呜咽,震得铜钱上的“贞观”二字渗出缕缕血丝。
最先坠下去的鸳鸯铜锅在深渊里划出流星般的尾焰,沸腾的红汤泼在祭坛壁画上。我拽着王五的腰带荡到石柱上,青铜冷意顺着掌心窜进天灵盖——那石柱表面布满指甲抓挠的刻痕,最新几道还沾着暗红血痂。
每个骷髅的眼窝都嵌着烛阴血晶,随乐声闪烁如呼吸。
“这他娘是军营还是乱葬岗?”老程头抱着半扇烤羊腿砸在祭坛中央的青铜樽上,酒糟鼻突然皱成菊花,“咋跟俺婆娘腌了十年的酸菜缸一个味儿?”
青玄子踩着罗盘飘然而下,道袍被阴风鼓成个绿灯笼。
突然抄起老程的羊腿扔进鼎中,“再扔俩童男童女就能吃席咯!”
羊腿在黏液里化作白骨时,我怀中的青铜镜烫得像烙铁。
“陆兄看箭!“王五的弩箭擦着我耳畔飞过,箭矢钉在鼎耳上时突然爆开朱砂。
我这才发现祭坛穹顶布满血管状纹路,那些暗红脉络正如活物般朝着铜镜方向蠕动,在石壁上拖出血泪似的痕迹。
狼纹就在这时狠狠咬了我第二口。
青铜鼎里蜷缩着无数透明亡魂,正排队往饕餮嘴里跳胡旋舞;王五后颈的蝎纹伸出吸管状口器,正偷喝他的脑髓;最骇人的是青玄子——道袍下那团熊猫图腾居然在啃食虚空中的竹子,黑白毛团还朝我比了个中指!
老道甩来张黄符贴在我眉心,符纸上的熊猫头正啃着“急急如律令“五个字,“接下来该流哈喇子、刨土坑,对月学狼...”
祭坛深处传来闷雷般的编钟声,七十二盏人面灯次第亮起。
当灯光照亮青铜俑队列时,我注意到它们抬棺的姿势极其诡异——所有俑人的左手都反关节扭曲,食指指向我怀中铜镜。
这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五岁那年误入古墓,也曾闻过这般香气;镜中预知自己斩杀王五时,刀刃上也沾着同样气息。
他粗糙的指节擦过女尸唇畔,竟沾起几粒真实存在的芝麻。
青玄子却盯着女尸腰间玉佩倒吸冷气:“龟龟!这不是醉仙楼贵宾腰牌么?”
玩笑话里藏着试探,道袍下的熊猫图腾停止啃竹,爪子悄悄指向女尸颈间。
我怀中的铜镜突然浮起细密水珠,镜钮狼头的右眼睁开一道血缝——这与女尸铜镜狼头左眼的缺损完美契合,仿佛原本就是同一面镜子被劈成两半。
他的佩刀正在鞘中震颤,刀柄镶嵌的绿松石渗出黏液。
编钟声突然转为凄厉唢呐。
青玄子脸色骤变,甩出银箸击碎最近的三颗珠子,爆开的血雾里浮现出卢御史狞笑的脸:“时辰到了,陆大人的狼血最适合作醒酒汤...”
柱身雕刻着九黎文字,我明明从未学过这些上古密文,却莫名读懂了一句:“双镜合,烛阴醒,祭品当以己身饲。”
“拦住它们!”青玄子的罗盘炸成碎片,北斗铜钱阵凌空重组,“双镜合璧之时,就是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