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眼睛:“母亲要我们分开的时候,你真的不伤心心吗?”“和离书,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可以写?婚事,也可以随意放弃。过去的人和事都不要了,就因为我们是兄妹?一个兄妹,所以之前所有都不做数了,都可以为你的正确让步是吗?”
“王霁,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会不会伤心?你做了那么多正确的事,那你开心了吗?”
元鹿的脸上是水痕流淌,发丝被沾湿成缕,贴在脸侧。雨越下越大了。
王霁停住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元鹿站起来,看着他,轻声说。王霁的睫毛被打湿,在湿润之下黑的愈黑,白的愈白。他唇边那颗淡色的小痣在这样苍白的宣纸底色上明显起来。
酒力在内脏发热,肌肤却被雨浇湿冷得可怕。好像过了一百年,好像王朝和战争都已经在雨中轮回一次,好像所有星星都运行过一圈轨迹。
“为什么?"对面的青年自言自语喃喃。
“好,我告诉你。”
沉默了那么久后,王霁忽然说。
“一一因为我心悦你。”
忽而一道轰鸣,天际白光分开一道裂痕。
雨声渐响中,元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她不理解。
“长生,因为我心悦你。“王霁没什么表情,然后像是为了填充这呆板的空白,他很淡地笑了下。
那不似一个笑,更类似许多话无从说起,许多话涌到口边,化为这样浅浮在表面的,牵扯了一下唇角。
那样淡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大雨冲散。“我心悦你,所以我了解你,你其实不再需要我。我心悦你,所以我来见你,也必须要走。我心悦你,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你如愿后会把我抛开,而我会再也见不到你,无论是与你做兄妹还是君臣一一我知道的,长生。”“你说我总是正确的,这说错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我也会犯错。只是这无关乎你我是否兄妹,无关乎正确与否,只关乎我知道,我心悦你,而你无同予之情。”
雨丝从连绵不绝的细线逐渐变为泼洒的恢弘,而两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两座石头。没有一个人有要动一动的意思。这场大雨浇透的仓促谈话还在继续。
“你问我会不会伤心,现在问恐怕有些晚了。我伤心过,在你离去后,在我得知一切后。我想去找你,汉中能离你更近些,所以我便来了。”“母亲把你藏得很好,但只要我去找,我总能找到你。”“我在长安找到你那一天,我想或许我不该伤心了。但,我看见了你与……先帝在一起,你笑得那么夺目……我看了许久。”“我知道了,我来晚了。”
“我非草木啊,长生,凡人皆会伤,痛,忧,病。你怎么会这么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这样对待我的吗?我的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你太高估我了,也低估了你自己。”
“只是比起伤心,我明白了一件事一-我更希望你过得好。”端美的青年从湿润的唇边呼出一口冷冷的气。他很轻地说,“…如果非要说的话,这才是最正确的事。”王霁抬起手,像是要触碰一下元鹿的脸庞,为她拭去水痕,又好像因为哀连无绝的雨无从下手,于是只能又将举到她脸前的手轻轻放下。“现在不是很好吗?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元鹿像是被这句话突然激活了一样,大声喊道:“放什么心,不许放心!”“我讨厌你王霁,我讨厌你随手丢下我,讨厌你拒绝我。你说你希望我过得好,可是我希望你过得一点都不好,这样你就会一直忏悔那一天,就会一直想着我!”
玩家就是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她所有的所有的动机都在于:王霁都还没被她搞到手,怎么就可以先一步退场。要退也是她先退出!
她才不管什么你好就是我好的圣父思想,才不管什么爱她就是放弃她,王霁你是搞老庄的吗?
“我就是要你!”
“你发表这番话是觉得自己很感人吗?难道只有你会喜欢人?那我呢,我喜欢你,难道这就不做数了,就什么也不算?”王霁这么好看的npc她惦记了这么久呢,玩家的感情就不算感情了吗!王霁微微张开嘴,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又是轰隆一声。
他猛地抓住元鹿的手臂,像是冰冷的铁钳,那么冷又那么紧。“快回去,雨更大了。”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被浇得透透的,王霁还是伸出手,聊胜于无地在元鹿的头顶为她遮了一下雨。而后他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元鹿身上,带着她往回去。
但雨势实在太大了,元鹿带着王霁转弯,到了观星台旁边一个很近的轩室内,暂且停留避雨。
“先等等吧,会有人过来的。“元鹿说。
王霁″嗯"了一声。
没人再说话。
昏暗中唯有雨声响彻,两人并排坐着,水色滴答,沉默随之蔓延。好像刚刚在雨中喊出的话都还回荡在脑海,占据了所有心神,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一段无关风月的空白。
在这样濯洗天地的雨中,人的神思也会被一并涤荡,溅泛起新的涟漪。所有故事都重新发生,所有情感都新一次落地。大雨成海,唯有二人所在之处是飘摇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