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爱，死亡与妹妹（十八）（二合一）她冷冷地说。
王霁显现出今夜第一个可以被称为悲哀的神情。元鹿是很擅长用两难的进退维谷来施压的。她的身份可以在上位的君主、平等的故人和略低的妹妹之间转换，对于她来说这种转换是游戏的乐趣，但对于王霁来说显然不是。
要如何看待元鹿，如何把握对待她的分寸，是王霁要处理的课题。客观来说玩家确实是随心所欲了点，就算是有目的地进攻，也并没有真的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过。
元鹿圈定战场，圈养了她的猎物，限制了王霁的行动。王霁需要满足元鹿发号施令的权欲，需要填满她缺乏关爱的心灵，需要做她最忠诚的助手。他如同侍臣一般在她身边打伞随侍，看着她拨弄朝臣，风流肆意，又要合理回应她暖昧的信号。
原本二人之间萌芽的关系被拦腰截断，经年之后，重新在未央宫的风露沐浴孳孽，已经是另一幅重重扭曲的姿态。
元鹿很想知道，在如同多面镜一般交叠的欲望中，王霁看到的是怎样一张面容？
是吧，王霁，你也是有所求的，你并非真的一尊瓷，一座偶，你的心心被你掩盖在重重封锁下。
元鹿等待着王霁的回答。
“殿下当真要我这么做？"王霁话语中有什么即将破碎的痕迹。或许是一些真情，或许是没必要的一些期待。
元鹿只是含笑望着他。
权力不需要解释自己。
这时候她是在命令他。用以往的情分、用新的身份、用二人之间已经掘下的鸿沟。
王霁的手握住了那尊绿玉壶,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没有杯子，"元鹿故意的，想让他更狼狈一点，“就这么喝吧，能喝多少喝多少。”
王霁依言。以袖掩面，依旧风姿卓然。
袍袖放下后，他喉结滚动，将绿壶掷于地上。那张优美的面容上迅速浮现起绯色，宛如芙蓉含醉，春意朦胧。“身上很热？心心跳得很快是不是？“元鹿望着星空，看无数光年外的光点喁喁低语，徒留难解的谜题。
转头却是另一番美景。
青年的肌肤上氤氲层叠粉红，眼中水润，睫毛颤动，领口也被自己蹭得凌乱。他急促地喘息着，眉心蹙起，不知道正在经受什么折磨。“现在呢，你又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恨我么？还是后悔来这里？”好像有什么打在了她的肩头，一点轻微的痒意。王霁原本温润好听的声音已经低哑：“我不恨你，我只愿你安……“王霁！！”
元鹿惊呼站起，下意识身体本能先于脑子做出了动作一-牢牢抓住了即将坠落的王霁的手臂，然后才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他竞然为了抵抗药性，想直接翻身跳下去？！王霁大半个身子已经几乎坠在了台子外面，这时候夜风格外呼啸起来，将他的头发吹散，墨色携着酒气和香气扑到了元鹿脸上。他仰头望着元鹿，湿润的眼睛有着很深很深的悲哀。元鹿没工夫废话，幸好她是个魁梧的女子，先是单手抓着他的胳膊，接着双手使力一一
“给我上来！”
两人跌在一起打了个滚，王霁沉沉地压在了元鹿身上，她嫌弃地推开，然后自己翻身压了上去。
“你知道这台子有多高吗？"她气笑了。
“……“王霁侧了一下脸。
“行，想死是吧，那你知不知道这么跳是跳不死人的！想死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别逼我在这么喜欢的地方扇你！”
王霁一味地呼吸着，压制着酒给他带来的影响。“你宁愿死都不愿意……王霁，我有那么洪水猛兽让你讨厌吗！”“那你现在能感觉到了吗？那酒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你真的有了什么感觉那也是你自己本来就情动，你还不肯承认吗？”从刚刚开始像是蜡像一样死寂的人忽然睁大了眼，嘴唇微微张开，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有了活气。尽管还在情绪里，元鹿看见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笑了，王霁笑不出来了。他皱着眉头，用力把元鹿从自己身上推起来，两人衣发凌乱、面对面坐着，形容俱是十分狼狈。王霁用元鹿平生听见过的他这个人发出的最大声音道：“王元鹿！”
“怎、怎么了”
“你怎可拿这种事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你真是胡闹！荒唐！”
王霁好像真的生气了。他眼中怒火烧灼得明亮，双颊绯红更甚。“我怎么了，还不都是你逼我的！”
“你就非要与我有肌肤之亲吗？”
“不可以吗，我们本来就是成了亲的！”
“胡闹！”
“怎么胡闹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你一句我一句，都不愿让人。漫天星斗旋转如碎石，忽而天河泄露，天幕破了一角，倾倒下来一一点点湿意打在发顶、肩头。下雨了。
今夜真的有雨。
王霁闭了眼，又睁开，深深吐出一口气息。“先回殿中去。”他起身，路过元鹿，终究还是停了步。他朝元鹿伸出手。
元鹿垂着脸，久久不语。
“元鹿！"王霁抑声。
“……你真的不伤心心吗？”
“什么？”
元鹿抬起头，声音放大了一些，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