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景致再见纣王,晏灵的戒心放下不少。
“是你?”晏灵突觉不对,拘谨地行了个礼,“我,不,臣妾拜见陛下。”
“爱妃请起!”纣王走近晏灵,“你看,这是我特意着人问过你父亲,知道你最爱夏夜在院中看星空、捕萤火虫,如今入冬,要想再造此景颇费了番功夫。孤着令天下能工巧匠,日夜赶工,作此帷幕。以千斛明珠镶嵌,作成星辰;以南方青草移植栽培,作成草地;更命从温泉热处搜罗萤火之虫,日夕保温培育,只求一晚飞舞。爱妃,孤对你如此心意,你可欢喜?”
“千万明珠,该是多少金钱花费;青草移植,又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有这萤火虫,一夕虽美,天明即死,何苦劳心搜罗,毁它性命。臣妾知陛下为了我费心用思,但臣妾要这人工造出的美景何用。陛下待臣妾之心厚重,但我实在不愿陷陛下英明于泥沼,背上个民怒民怨的罪名。”晏灵突然警醒过来,缓缓又坚定地对纣王说,“不如请陛下将这明珠撤下,变为银两,散于贫民,或许臣妾比现在要高兴许多。”
“这么说,孤这样花费心思,你倒觉得孤不体恤民间疾苦,奢靡浪费了?!孤从来没有如此对待任何一个女子,若是寻常妃子,孤瞧她一眼就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分,孤的爱妃,果然这般与众不同,明明是怪罪于孤,孤却一点也生气不得!”纣王曰。
晏灵只道纣王立时要发作,却不料他并无怪罪之意,自己反倒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也是怕背上妲己祸国的污名,晏灵我坚决不会变成那样的。”
纣王问:“你说些什么?如此小声?”
“没什么,没什么。”晏灵赶忙摆手。
“来人,把酒菜端上来!”纣王也不细问,底气十足地吩咐道,“放下酒菜后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进来打扰!
那些个宦官宫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应声而出,将一矮几酒席抬来,置于地上。
“今夜已然如此,不如就此良城美景,与孤同饮一杯如何?明日孤就将这些明珠撤下,散与黎民百姓,何如?”
晏灵见纣王恳切,倒不好推辞:“那好吧。”
两人分礼就地而坐,晏灵从来是滴酒不沾,但纣王接连相劝,推却不得,连干了好几杯,晏灵立刻脸色泛红,头脑昏沉。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纣王见她确实不胜酒力,喝的多了:“不喝也可以。爱妃可否告诉孤,你入宫之前不顾性命跳下马车,追随而去的男子,姓甚名谁,何处人士?”
“嗯?那天大殿上,陛下不是说市井坊言,无需轻信的吗?”晏灵迷迷糊糊,舌头快大了。
“孤不是三岁孩童,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谣言,孤分得很清楚。孤那样说,是想保护你,不至于你一进宫就背负着妇德有亏的罪名。另一方面,孤也相信苏家的教养,不会做出背礼悖伦之事。现在,孤只是与你闲话家常,好奇一问,也是孤对你关心,想更多的亲近你了解你而已。”纣王娓娓道来,循循善诱。
不知不觉间,晏灵又与纣王碰了杯酒:“那个啊,那是在我的时代就认识的人,现在来到这里,他是我唯一熟悉的人,是朋友,不,是亲人。我得跟着他,必须跟着他,我才能回家,我想回家,你知道吗?”晏灵酒劲上来,又想起心头难事,眼圈都红了。
“你的亲人?孤怎么从来没有听冀州侯提起过?那么,孤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是夫君更是你的亲人?”
“不,不,不。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夫君。我未来的老公,绝不是你这遗臭万年的暴虐昏君。我现在只是权宜之计,对,权宜之计。嘘,可不要告诉别人哦,会掉脑袋的!”晏灵彻底醉了,醉话连篇。
“大胆!你是说孤不配做你的夫君?!那么孤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遗臭万年,暴虐昏君!”纣王闻言火冒三丈,火气直上天灵。
他一把扯住晏灵的胳膊,冲过去,将她拽进怀里,撕扯她的衣裙。
晏灵吓得酒醒了一半:“你干什么!你快住手!救命啊,来人啊!”她的声音刺耳尖锐,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响。
“这天下是孤的,整个王宫是孤的,所有人都得听命于孤。你不要以为孤许你三分颜色,你就可以忤逆犯上,辱骂于孤!”纣王恨声道,强压着晏灵,不顾她百般挣扎,将她整个外衣扯下。
“救命啊,你这禽兽!变态!”晏灵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如谦谦君子般的纣王竟突然之间兽性大发,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晏灵算是领教到了。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一路性子走到底,他是君王,无手段、无脾性、无城府,他不会坐到今日的宝座之上。
晏灵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吓得她形同拼命,死命在纣王肩头咬了一口。纣王吃痛,手下一松,她挣脱出来,慌忙跑开,正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一个躯体,她定神一看,那绝世的容颜,不是重生又是哪个!
“重生!”晏灵骤见救兵,心痛如绞,痛哭失声,“你跑到哪里去了,纣王,他,他……”她双手抱肩,羞愧自己如此模样,边哭边蜷缩着蹲在了重生面前。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王宫禁地!”纣王大怒失色,咆哮骇人,正欲喝令左右。
重生双眼由黑转蓝,咋变妖异,口中迷气吐出,喷向纣王面门。纣王始料未及,无可躲避,轰轰然昏倒在地。
重生从地上拾起晏灵被纣王拉扯下的外衣,轻轻披在了兀自埋首哭泣的她身上,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显示她受伤流血的内心。
漫天明珠星光那样璀璨,飞舞的萤火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