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急急要找那白狐问话。那小狐狸脚步紧快,眼见着跟着她见了殿,一转眼就不知所踪,遍寻无着。正在发愁,听见里屋动静,忙前去查看。
里间金龙幔帐床上,重生大咧咧四肢舒展,端端躺在床上好不快活。晏灵气急:“九重生!果然是你!你还在这躺着,知不知道我火烧眉毛,急都急死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重生笑嘻嘻地说:“你又是跳马车,又是被绑着走,你不累吗?不如到这边来歇一歇!”他往床里挪了挪,大方地让出身侧床位,拍了拍空处说。
“别闹了好不好!”晏灵给了他好大一个白眼:“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
重生面对着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想清楚了,若是走了,那个苏护一家必死不说,冀州一城都付诸一炬。我要带你走很容易,但狐族与神、妖、人三界定约,决不插手干涉庙堂之事。我可以护你周全,却不能做出对人间社稷危害之事,这是天定,无妖敢破,你明白吗?”
晏灵沉默半晌,怅然若失:“我真的要留下来做妲己?我真的会是妲己?”茫茫不可预知的未来,充满变数的空间,晏灵觉得自己像惊涛中的稻草,什么也抓不住、握不住。
当时已是太阳西去,月兔东出。宫闱深深,多少暗夜的秘密在角落流转。晏灵还想再给重生讲她来此的经历,求寻来日的打算,重生却靠在床头无忧地入睡。她看着他熟睡地眉眼,心中纷乱如麻:“妲己死了,我却成了妲己,难道我会祸国殃民,逼得比干和黄飞虎火烧灵山?害得整个殷商覆灭?如果历史在我来的那一刻已经改变,那么重生是不是就会再遭受灭顶之灾,而我,也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或许可以找到姜子牙,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到底该怎么办?”注定是理不清、剪还乱,好在他在身边,她也算稍稍安心,胡思乱想间,夜光如水悄悄流逝。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一分天光,三方如煎。这边厢纣王知妲己已入殿,欢喜得如孩童般,在大殿内坐卧不宁,来回踱步,实在难熬,直欲去见妲己,却被随身侍者所阻:“陛下,当以祖宗规矩为重,必得待明日升殿,由那苏氏在满殿文武百官面前拜见,王上亲赐封号,方合礼数,陛下且忍耐一晚,早些休息吧。”
纣王想起妲己那清幽的模样,自我安抚道:“也是,孤此刻前往,恐唐突了佳人,孤不急,就在此耐心等待,明日再说。”
而在中宫正殿,纣王原配中宫姜皇后,并西宫黄贵妃坐于一处。黄贵妃英眉灵目,乃黄飞虎之妹,很有些将门虎女的气度,曰:“听闻那妲己行事乖张,未到朝堂就跳车脱逃,当街行不礼之数,哄传得街知巷闻,如此女子,陛下却如获至宝,欢喜非常,不但赦了妲己死罪,仍令她入宫伴驾,可见她善媚人前,妖惑非常。咱们不得不留个心眼,不能让妖女作乱,坏我成汤百年基业。”
姜皇后柳眉凤眼,高贵不凡,微微颔首:“本后坐镇中宫,决不容此女魅惑,惑主求宠,作乱商朝。”两人忧心忡忡,却是几番心思,自己心知。
次日,鸡鸣晨至,晏灵一早就被宫人叫起,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收拾停当。吉时到,好辰光,听那编钟鼓隆,仪仗声乐里,天子早朝,百官跪拜。她心里如百爪挠心,忐忑不宁。重生早化作白狐,膝下环绕,也是给晏灵信心。
“没事的,既来之则安之,什么都经历过了,我还怕什么!”晏灵深吸一口气,由随侍扶着,宫人过百,隆重启身。过九龙桥,至丹墀,进得九间大殿。她脚步沉重,一步一印,踏上这未知之途,且把身前身后事抛。见百官立于金阶前,纣王则高居龙座,珠帘宛卷,香笼宝扇,氤氲里,难辨颜色。晏灵缓缓拜倒,口中不情愿地说:“小女妲己,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句常听的话,却把纣王说的心花怒放,从高处看去,妲己还是那初见时美好晶莹,似冬日里纯雪六瓣。忙言:“爱妃快快请起!今有冀州侯送女妲己,端正娴淑,温文尔雅,可堪佳话。当立为妃,赐居寿仙宫!”
晏灵并无谢恩,就见那右班出列一人,高举牙笏,山呼万岁,曰:“臣宰相商容,有事启奏!”
“奏来!”
“苏妲己乃戴罪之身,未到宫门,就私自奔逃,举止骇俗,行动不端,臣以为其德行有亏,不可伴君侍驾,还请王上再行考虑,收回成命,以免女祸从此而至,乱朝紊纲,毁我陛下千载英明!”商容正色道,掷地有声。
纣王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半点分毫,不悦道:“丞相此言差矣!苏氏不过是未出过闺阁,闻要觐见天子,不免心悸害怕,这才有逃脱一念。孤已问明情由,既往不咎。至于德行一事,更是无稽之谈,市井坊言,如何当真。丞相不要小事说大,无中生有。如此该是美事一桩,当与天下同庆,勿要再来生事,速速退下吧!”
商容还要进言,被亚相比干,悄悄扯他衣角,示意他不可再言。商容知纣王再听不进去,只好作罢,退下阶来。
当下侍女扶晏灵去那寿仙宫候着,纣王急切,匆匆退朝,去会妲己。留下合殿众臣,议论纷纷,瞧纣王如此形态,皆扼腕摇手,叹息前景堪忧。
且说晏灵退下殿来,进得宫中,宫人给她退去朝服,换娇柔打扮,又一番折腾,留她在里间床上端坐,侍者偏殿侍候,只待纣王前来。晏灵心中害怕极了,踢踢脚下卧着的重生,低声说:“我好害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