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卜"啪"得一下落地,沿着泥土往外滚落。高准眸光渐冷,眼眸深处似乎藏着把幽暗的火。高见琮闻言目眦欲裂,一手按在剑上,厉声问:“什么叫不见了?!随行羽林卫何在?”
一旁,高见珀微微撇头,向身侧看了一眼。高见瑞一步站出,撩起下摆跪倒在地,语声切切:“父皇,先皇后衣冠家中发生闹鬼之事,皇后娘娘却又陡然失踪,此事必然跟皇后娘娘脱离不了干系!他说着向三弟递去眼色,高见玮也随后跪下,若有所思地说:“此事颇为蹊跷,封禅之前这山路都有虎贲军清道,更有卫队随行护驾,试问有谁,能冲破层层护卫掳走皇后……除非这作乱的不是人!”高见瑜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似乎此事与他无关。“父皇,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真有鬼神,还要兵马何用?"高见琮深深伏地,“请让儿臣带兵前去找寻,母后安危为重!”高准目光自三个年长的儿子身上扫过,看得他们皆出了一身冷汗。片刻,他冷声道,“你们三个,各带一支羽林卫回去,沿途找寻皇后,找到她,立刻把人带来朕面前!”
“父…“高见琮往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高准抬手,止住他的动作:“你不必再说,衣冠冢闹鬼一事,朕会彻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竞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换掉桓氏的遗物!”王景年目光闪烁,扫了神思不属的高见琮一眼。皇帝这是……疑了七殿下?
那边,三个皇子领命之后,匆匆带人离开。如今棺木再生异端,事不能成,只能暂时搁置。无论皇家或是百官,脸色都不算太好。
行至无人处,三皇子将卫队甩到身后,禁不住道:“皇后怎么可能会承认她存心害先皇后和皇兄?”
高见珀高踞马上,手中捏着一个琉璃质地的小瓶子,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一泓流银,从流光溢彩的瓶壁上缓缓淌下:“不管她会不会承认,喝了这东西,形同痴傻,便由不得她不认。”
死无对证,不管什么时候都好用。
三皇子对上高见瑜冰冷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时值此刻,他才方知,他这位四皇弟,到底是个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万幸,他是与他站在一边的。
他心中打了个突,催马后退半步,拱手道:“那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向坡上坡下去寻,告辞。”
高见瑜目送两位兄长离开,残阳斜照当途,宛若一片凄艳的血色。晚娘从树后转出:“主子,何时动身去寻皇后?”“不急。“高见琦将瓶子收起,薄唇微掀,脸上满是肃杀之色,“先去处理一个麻烦。”
左右知道谢枚如今身在何处,跑不了的。再拖些时间,等事情再闹大一些也不迟。
大
泰山晚照下的行宫,溪水缓流,波光旖旎,正是一片春和景明好风光。因着身怀有孕,王漱今日未登岱顶,斜倚在软榻上看着池中鲤戏,皇后赏下了许多绫罗首饰与安胎之物,还特意拨了四个宫女伺候。金鲤跃门,是一飞冲天的好兆头。
王漱好整以暇地望着水塘,不由得抚上小腹,那里仍旧平坦,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但她依稀能想起检儿虎头虎脑地枕在她膝上,一字一句读着尚书的模栏她的检儿还那么小,就能熟读太子宫中所有的帝书,为君之道,他也学得井井有条。
即便后来……
不知是久在日头下晒的,还是泪水苦咸,王漱忽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王爷怎么回来了?王爷一一"门外传来青萝的声音。不会再和前世一样了,不会的。
王漱轻拭去眼角那一点水渍,扶了扶金钗步摇,有些不安地起身向门外迎去。
高见珀甩开青萝的手,不顾阻拦,阔步向她走来。那张宛如敷粉涂朱般艳丽的美人面上,此刻如同冰封霜塑一般,写满冷漠狠厉,全然没有了昔年柔情似水的模样。
“王、王爷……不知为何,王漱竞有些心慌,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小腹,“王爷怎么过来了?”
“我来送有些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走。”高见琦轻扣住她的腰,只需轻轻一推,就将人掼在了软榻上。他俯下身,颈项的弧度依然如一支棠花,勾连起女子都嫉妒的风情,然而他的手却按在王漱手背上,修长五指扣着她的指缝,仿若有情人意浓时交缠的爱意,狠狠向下按去!
“王爷!"王漱失声尖叫。
还不等她说话,高见瑜已经用捂住了她的口:“不要怪我心狠,他来得不是时候,与其留在世上徒惹人猜忌,不如物尽其用。”王漱无力地攀住他的手臂,说不出话来,只能拼了命地摇头,眼神哀求。滚烫的泪砸在手背上,高见珀恍若不觉。
“放心,这个孩子不会白掉,拿它给皇后添一条罪名,值了。”见他当真半点情面也不留,王漱陡然一闭眼,狠心向他身下瑞去,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可也不是坐着等死之人。高见珀吃痛,手上力气骤然一卸,王漱滚至他脚边,抱着他的腿,甚至不惜放低身段跪地哭求:“王爷,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一一”“但我也说过,我现在还不想要这个孩子。”高见珀居高临下,屈膝顶住她的肚子,这一次他生了提防之心,决不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失手。
前生种种如走马观花,王漱一时恍惚至极,竟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只觉得石中火,隙中驹,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