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地从椅子上起身,反手就甩出一个巴掌,将比她还高上一些的男孩的脸打得偏向一边,瞬间发红发肿。
这一巴掌很重,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似是要将这段时间全部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男孩的父母气急败坏,冲上前来,却被一把母亲拉住。纪律从不知道母亲的力气会这么大,推推搡搡之间竟将那一家三口赶出了家门。
考虑到纪律动手有错在先,母亲从皮夹子里抓出一叠纸币,往门外一撒,同时恶狠狠地警告他们永远别再出现。
那些人见钱眼开,疯了似的趴在地上捡钱,哪还顾得上别的。
等这荒唐的闹剧收场,三人都累得筋疲力竭。纪律看着那把被摔在地上的吉他,心里生出一股厌恶与疲惫,说不清是对吉他还是对自己,又想到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和恶毒的话语,竟是一下子晕厥过去。
等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父亲母亲趴在床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什么都没说。
医生说她没什么皮肉伤,本就处于敏感焦虑的青春期,加之长期压抑的不良情绪,从而产生了心理问题,导致晕厥。除此之外,她还被诊断为贫血与营养不良。
出了院后,纪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生活照常。可是一想到那把琴,整个人就会恶心发颤,心里乱作一团,浑身提不起劲儿。
父母也带她看过几次心理医生,比起抑郁症焦虑症她的症状倒也说不上严重,只是就目前而言还是不要再弹琴了。
母亲对此心怀歉疚,再也不提吉他的事,只求她平平安安。其实,纪律自己心里清楚,那天的事不过是爆发点罢了。那场原本是以自己和母亲为对立面的矛盾,机缘巧合下被转嫁到了别人身上。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后来,纪律才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自家亲戚,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听说,当年爷爷在援越时被战友救了一命,为首的男子便是那人的儿子。他们投资失败,钱财尽失,走投无路,想要寻求收留。
父母心善,出于礼节招待他们,只是这天方夜谭的事又怎会答应?于是,便有了先前所说的故事。
至今,纪律都不能理解那家人诡异的举动,感觉就像被恶鬼附了身,做出来的事离谱又可怖。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律的病症几乎已经痊愈。只是高中的学业压力更甚从前,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重头再学,这事便被她抛之脑后。
直到前不久,她和古典吉他的缘分才被重新续上,也因为它,才重逢了少年时那个意气飞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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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条长线,在不经意间打开了时间的枷锁。
纪律记得自己被关在储物间里的那件糗事,但并不记得那才是她与季瑞清最初的相见。
在她印象里,与季瑞清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吉他的第二年暑假。
那日,她按时来到琴房上课,可杨华一贯坐的那个位置却被人占了去。定睛一看,是一个清逸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
他的年纪看着不大,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玉冠,目如朗星,身上有股淡淡的傲气。
纪律看了他一会,好心地提醒道:“哥哥,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少年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家伙,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是来替杨老师代课的,他去国外交流访问了,接下来的一个段时间都由我来上课。我叫季瑞清。”
纪律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生出一股怀疑猜忌,认为他的水平不会太高。
不过,短短一节课下来纪律就成功改变了想法。
他的演奏精妙绝伦,情感充沛,和杨华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可谓青出于蓝而甚于蓝。
他的教学方式也很独特。杨华循规蹈矩,只教古典吉他名曲,而他什么都教,古今中外,偏僻冷门的耳熟能详的,当然前提是把基本功练扎实。
两个月后,纪律的琴艺精进不少,而他即将远渡重洋。
在那之后,季瑞清只有每年夏天才会回国。而暑假正好是杨华赴英交流的时候,纪律的课程便全权交由他来负责。几年下来,两人见面的次数虽少,却也熟念不少。
在纪律印象中,季瑞清明明是慵懒地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可却能细数出自己演奏过程中出现的所有问题,大到和弦音律,小到手型指法,没有任何地方能逃过他的眼睛。
最后一节课下课,季瑞清送给她一盒琴弦。
当时的纪律并不喜欢这个礼物,天底下有那么多好东西,哪怕送本笔记本都比琴弦要实用得多。
现在想想,又庆幸还好送了琴弦。若是送了巧克力,那早就被她吞入腹中,若是送了发夹之类的装饰品,恐怕也早就被弄丢了。
而这盒琴弦,一直静静地躺在她的书架上。虽然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