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最后,接了个客户电话,到梯厅碰上这群人。
餐点人多,话都聊完了电梯还没来。五六分钟过去,遇上那轿门颤颤巍巍的6号梯,陈相晗直接躲开:“电梯坏了吧。”
“我在系统上报修了,人还没来,”舒言重新摁下梯键,“别坐这一班了。”
取完餐,陈相晗坐到舒言身边:“你那个案子到底怎么处理残值?上回听杭律提了一嘴。”
“做成果酱,或者罐头,”舒言笑一笑,“接下来几个月别买牛油果。”
陈相晗“啊”一声,眉心挤出成排皱纹:“妈呀,无良商家。”
温度太高,几大集装箱牛油果烂在船上。舒言记得报告上的照片,那些牛油果像草原动物,带着长颈鹿那样的黑斑点,还有比鳄鱼更皱的皮肤。
坏掉的果子顺利折价卖出,杭启法受买方委托,处理追偿。
“你吃牛油果吗,叹什么气。”陈相晗碰碰她餐盘。
舒言下意识去想方才的公估报告,思维结成团:“吃饭不聊这些。”
午休结束,杭启法最先动作起来,拍亮照明开关。
舒言才架上眼镜,见老板递来车钥匙:“要麻烦你几分钟,帮我挪一下车。”他思考一阵:“西餐厅老板跟我认识,你报我名字,停去他们地面车位。”
舒言接过钥匙:“您约了客户,别忘了。”
“人已经来了,车位是挪给他的,我先去会客室,”杭启法摊手,“今天车怎么这么多?”
确认好位置,舒言赶紧下楼。
车库有五层,舒言平常靠公交地铁出行,一出梯厅就走反方向。
地下磁场,连方向感都失灵。舒言绕回电梯口,再一次出发,终于在柱子旁找见杭启法的车。
另一边,有辆黑车候在那儿,隔开段距离。
舒言捏紧钥匙,迎着车灯小跑过去。等到那车面前,还略微欠身,向黑漆漆的车窗表达歉意。
直行出库,跟人路过的时候,舒言踩了脚刹车。她降下窗户,声音放大了点:“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
车主没反应,窗膜仿佛面无表情的脸,耳边引擎声很近。舒言自顾自点点头,打足方向盘驶离,地库里浓浓的尾气味,这么几句就钻进车里。
沿着箭头往上绕,光线从外头袭来,一排水串也砸下来,下雨了。
高层建筑不透风,听不见雨,新风系统是这里的气候。
西餐厅的停车场挨在绿化带边,没停满,也没给放行。舒言伸半个脑袋,跟雨篷里的保安遥遥喊话,鸡同鸭讲几回合,门禁杆终于升上去。
停到靠门位置,舒言往肉眼可及的置物袋搜寻,没见雨伞。
雨不大,但风吹得斜,伞是挡不住这种雨的。
舒言开了车门,一手拢衣,一手搭在额上,埋头往写字楼跑。雨丝落过来,凉意渗进肌肤,潮湿感像壳一样包裹。
一个路口的距离,舒言连过两道绿灯,躲进楼体的阴影里。
手背是水,她朝西装外套一抹,碰到口袋里的纸巾,这才想着拿来用,把挂满水珠的眼镜一道擦了。
门外站着人,那影子融在雨幕里。舒言视野模糊,折腾完自己才注意到。
风吹得她发丝乱舞,拂过鼻尖,那人也一样,裤脚翻飞,衣衫鼓荡,瘦高的身影,跟这场雨一样来得突然。
他捏着长柄伞,视线落到她这。
舒言猜到什么,张张嘴,同方才如出一辙的语气:“律所在四十二层,您跟物业说一声,不会卡门禁。”没再有车窗隔着,她能看清楚对方表情,伸手掖头发的功夫,她转开身子:“我带您上去?”
那目光笼在头上,瞧不见却很是扎人,可能在思考她是谁。他握伞的手一扬,大步跨到她前边:“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路过前台,舒言朝他拦几步:“伞给我吧,帮您放在这里。”
“好,谢谢。”他跟着行政往里走,头也不回一下。
伞是干的,质感厚重,舒言猜测伞幅相当可观。她拿袋子装好,规规矩矩挂上伞架。
会客室的门被拉开,杭启法爽朗的笑声传过来。舒言原地站几秒,从后门走回工位。
“你不去见客户?”陈相晗刚跟法院打完电话,那法官脾气暴,三句顶她一句,拿了杯子喝水去火。
“杭律在跟人聊。”舒言没坐,一股烦躁的气场让她心思泛浮,俯身敲几下键盘,显示屏亮起来。报告占在屏幕中间,舒言盯着它们,毫无头绪。
“去汀南法院立过案吗,”气够了,陈相晗埋头拆快件,撕开纸胶,“需要什么材料?”
“……舒言?”
“跟路鸣法院一样,没什么特殊的。”舒言回过神,重新梳一遍马尾,匆匆离开座位:“我去泡个茶,一会再跟你说。”
堆到楼梯间的垃圾收走,下午打扫又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