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僖感激涕零:“多谢薛掌印,下官招,都是聂左布政使,逼迫下官干的啊!下官胆子小,实在不敢违拗,但那笔银饷,下官一分没动,皆放置在府中库房内,薛掌印可遣人去拿。”
“如此、甚好。”薛晴羽吩咐,“烦萧大人和邱健,作为人证,写好状纸。将翁知府、聂左布政使羁押回京!”
薛晴羽出京之事隐蔽,未带足人手,只好管都指挥使借了人马,负责押送。一路上,翁僖坐在马上,被赵舒和邱健看着。聂汉则直接被上了枷锁,由滁州士兵押送。
薛晴羽这是在报半路被截杀之仇,让聂汉感受一下风吹日晒的酸爽。
薛晴羽和萧清鹤的马车上,多了位小姑娘。萧清鹤不说,薛晴羽也能猜出是谁。
薛晴羽将热好的手炉递过去:“给,暖暖手。”
小姑娘却下意识往后缩,贴着萧清鹤。
“别怕!”萧清鹤接过手炉给小姑娘,对薛晴羽道,“这是张大娘的女儿,据说,官差来拿人时,萧大娘将她藏在了水缸中,萧大娘因反抗,不幸被……是以,方才人多,我未提及她的身世,避免她成为证人,再回忆至亲被杀场景。还望薛掌印见谅!”
薛晴羽失笑,语气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终于敢直视薛晴羽,只声音柔柔弱弱的:“爹娘皆叫我‘囡囡’,说贱名好养活。”
萧清鹤听闻,甚是心疼:“这样,即日起,我认你当亲妹妹,你往后便叫‘萧清漪’,如何?”
“真好听!”萧清漪露出孩子特有的天真笑容。
回京途中,一行人走走停停,两日方看到城门。
“萧清鹤,你先带清漪回府休整一下,我送聂大人和翁大人去东辑事厂关押。我们相约明日入宫面圣,可好?”
“真相既已水落石出,一切听从薛掌印安排。”萧清鹤内心感慨,滁州一行,薛晴羽对百姓的关切,他皆看在眼里,或许,他误会她了?
萧清鹤原本对薛晴羽死去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孙梧,将这两人带下去,分开关押。”薛晴羽一入东辑事厂,便高声吩咐。
吴威走过来,小声道:“邓辉趁你不在京,好生为难了一番王勉,差他干锦衣卫最辛苦的拷训之事。前日他私下寻我喝酒,提及此事,得意洋洋,席间,来了位翰林苑的大人,姓舒。”
舒寄柔果然已经在接近邓辉了!薛晴羽猜测,舒寄柔最想干的,是手刃仇人。既如此,她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助舒寄柔拉近和邓辉的关系,借机让邓辉进一步心神不宁?
薛晴羽压低声音:“你回头寻个东辑事厂的生面孔,去找王勉,故意让跟踪王勉的锦衣卫听到,舒寄柔年方十八,本是苏州人士,来京城参加科考,是为寻找生父。待邓辉私下问及你,你便说,舒寄柔确来东辑事厂查过失踪人口的册子,失望而返;新年登门去薛府,是恳求薛掌印寻找生父下落,欲报生养之恩。”
“是!”吴威一路小跑离开。
薛晴羽笑着往监牢走去,停在翁僖牢房前。
翁僖抬眸,借牢房烛光看清薛晴羽,跌跌撞撞起身:“薛掌印!”
“开门,咱家有话同翁大人单独说。”薛晴羽对狱卒道。
狱卒麻溜儿打开牢门,又冲周遭人打手势,一并离开,留空间给二人。
“翁大人,起来吧,请坐。”薛晴羽坐在牢房中的矮几上,给翁僖倒了杯茶,“不知翁大人在滁州,可曾听过咱家名号?”
翁僖本欲坐下,听闻此话,复又跪下:“薛掌印,市井流言,不堪入耳。”
“行了,别紧张,咱家来,是帮你的。”薛晴羽喝了口茶,正色,“你可知,本是咱家可以定罪的案子,何必领你们千里迢迢入京面圣?”
翁僖坐下,唯唯诺诺:“若下官猜得没错,薛掌印和萧修撰本是奉旨秘密调查滁州闹荒一事。而聂大人提前知晓,是圣上身边人出了问题,薛掌印无权处置圣上身边之人。”
薛晴羽斜眸翁僖:“翁大人聪明,不愧是十五年前的状元郎。聂大人记好了,你从不知圣上身边何人与聂大人有私,只为自保,暗中留下书信。”
“多谢薛晴羽相救!”
“还有,并非咱家救了翁大人,而是去滁州前,咱家已打听过,翁大人确为一方好官,只可惜,胆子太小,又无背景,处处被聂汉压制。”薛晴羽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