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闭上眼,米江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历历在目。
急祸是来的这么突然,这么意外,始料未及。
明明刚才还笑嘻嘻老不正经,现在转眼进了手术室。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我抬眼看走廊上亮着的电子时钟,已经23:29……
米江已经进去了快三个小时……
她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我很沮丧,眼睛干巴巴的,连泪水都落不下来。只能嘶哑地干叫。
米酒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太自责了,我先去买点水……”
我木然地点头,点头再点头。好像除了点头不能再做什么回应。
米酒一走,空旷的长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手表指针嘀嗒嘀嗒响,拐角处护士的叫号声清晰可闻。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只是吓了米江一吓,她怎么就浑身都是血了?
我蹲下身子,紧紧围住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给我到来一点微薄的暖意。
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来医院,还是七年前在北京的时候。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匆匆赶到,我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我眼睁睁看着,王歌躺在病床上盖着一块白布就那样被推进了太平间。
也是突然的,王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我们的生命里。
我们当时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王歌好端端地在自习室读书怎么人就没了?
后来王歌妈妈来我们寝室收拾王歌的遗物时,才跟我们说王歌有先天性心脏病,上大学之前本来要心脏搭桥的,可是心脏配型没有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源。本来她也是活不久的。
只是她坚持要上大学,坚持要读书,她说她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多读书,读很多很多书.......
因为她没有机会行万里路了,所以想要读很多很多的书。
那个时候我们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王歌是那么坚强。而我们竟然一直给她取外号,一直把她当做正常人来对待。
期末时候还总是让她帮忙点名,带饭,写作业,做PPT……
殊不知她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那么重的学习压力。
也是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大学一个月的军训王歌不是托了“关系”不军训,而是不能军训!
而现在我要眼睁睁地看着,米江.......
她会不会也……
我不经意想起了王歌的情形,忽然很惊恐。
猛地抬头看还在“手术中”的标识,心里觉得很不安。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不停安慰自己,不会的……
不会的……
米江只是有哮喘,怎么会有心脏病呢!
不会的……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吧嗒吧嗒滴在瓷砖上,很快就拢成了一滩水渍。
朦胧的双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拿着纸。我抬头,视线里米酒弓着身子给我递纸,手上拿着两瓶水。
我无措地接过纸张,只是一瞬间手术室的门打开,我连眼泪都顾不上擦。
“家属在哪里?”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看向我和米酒。
“我在!我在!”
我忙不迭地跑过去,医生看着我讲道。
“病人胚胎着床不满三个月,受了惊吓,已经终止妊娠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茫然地看米酒,为什么我听不懂医生说的话?
医生又讲,“病人刚刚失去孩子情绪低落,身体虚弱,家属要好好安慰一下。注意不要吃腥辣的东西,饮食清淡点……”
一直等到白大褂漠然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后知后觉过来,明白了医生说的话。
孩子?
所以说米江是流产了?!
只是怎么会流产?
她怀孕了?
怀得谁的孩子?
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忽然联想起之前她进婴儿服装店,问我哪个更好看……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有了?
我看看米酒,米酒抿着嘴不说话。没过一会,米江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
她已经醒了,目光散落在我身上。
“景懿……”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听见她叫我。
一瞬间热泪盈眶,我过去接住她伸过来的手,“哎,我在呢……”
“真好……”
她轻轻地笑着说。嘴唇好白好白,还残留着口红的印记,看起来脏污不堪。发丝粘在脸上全是汗渍。
米江说了不到两句话,短短四个字就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