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大三下学期期末,唐母突然要来N市出差,顺道看望在N大求学的唐荔。
等到两方胜利会师,唐荔才发现唐母也不是孤身一人,后面居然还跟着弟弟唐侩。
他打着陪唐母的旗号,千里迢迢从学校赶回家又坐着唐母的车来N市,真实目的其实为了见在N市上学的女朋友。
唯有唐母一个还以为是自家孩子们感情甚笃,弟弟思念姐姐,才巴巴地跟过来。
见完面,唐母驱车领着唐荔和唐侩出了校门,说是要带他们跟一个好朋友吃顿饭。
唐荔也没多问,上了车就枕着胳膊靠着窗睡着了。到餐厅的时候,还是被弟弟唐侩叫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下了车。
此时下午六点,正值饭点,装修精美上档次的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悦耳动听的背景音乐里,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谈话声以及碗筷碰撞声。
橘黄色的灯光照得本就不甚清醒的唐荔昏昏欲睡,只知道缀在唐母和唐侩身后,亦步亦趋进了预订好的包厢。
包厢里已经坐了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男人。此刻那位中年妇女正温柔地望向几欲睡倒的唐荔,亲切道:“小荔还没睡醒啊,真可爱。”
欲睡未睡的唐荔听着这么一句话,条件反射地回了句“阿姨好”,呆呆愣愣的样子,看得那位中年妇女愈发喜欢。
一边的唐侩扭头撇了撇嘴,实在不想承认这么个傻子样的女孩是自己的亲生姐姐。
那位中年妇女笑眯眯地应下,转头板起脸用胳膊肘捅了捅十指交叉搭在桌上、肩背挺直一本正经坐着的年轻男人:“儿子该你了。”
年轻男人声线醇厚地向唐母问了好,余光不巧掠过一旁一副人事不省模样的唐荔,眼见她陡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茫然无知地对上他的视线,又见她瞳孔骤缩、故作镇定地移开眼睛。
“哎呀,哪里需要那么见外。”唐母摆了摆手嗔怪道,拉开红木椅子就坐了进去,唐侩紧随其后。
轮到唐荔时,就剩下一张正对着年轻男人的座位。她有些纠结,心里计算着此刻夺门而出有多少可行性。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光知道唐母有很多朋友,却忘了唐母口中能称得上好朋友的朋友、且又恰好在N市的仅此一位。要是早知道对面这位也在,她宁愿待在学校,打死都不踏出校门半步。
中年妇女姓顾,爱人姓秦,是唐母的小学同学加死党,自小两家比邻而居,搁上一辈就私交甚好,到她们这一辈感情更加深厚,有什么好东西都一起分享,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两人甚至一同嫁去C市。只是后来秦母爱人转到B市发展,两人才就此分开,但联络却从没断过。坐在秦母身边的是她的独子秦铮,刚从国外回来一年有余,一身白衬衫领带西装裤,锃光瓦亮的黑皮鞋,气势出众,标准的社会精英人士。
因为唐母和秦母的关系,从前又住在同一座城市,两家自打唐荔小时候就往来密切,唐家两姐弟时不时就跟着唐母去秦家串门。一来二去,唐荔就知道秦家有个小哥哥,长得又高又好看。再一来二去,就不过是少女怀春,说多了都是血泪史。到如今,只能说一句少不经事,都是自己作孽,去他妈的往事。
最后唐荔到底还是拉开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光洁玻璃桌面上反射出的光晕发呆,打定主意绝不抬头,也绝不主动说一句话。
偏偏两孩子妈旧叙着叙着就谈起过往,再然后秦母转向安安静静蹲蘑菇的唐荔,不知怎么就提起了一嘴:“说起来,以前小荔可是最喜欢我们家秦铮了。我记得小荔初中还在我们家住的时候,有一回秦铮带女朋友回家,小荔知道后一个人晚上在房间里哭了好一阵,怎么哄都哄不好。”
唐母哈哈大笑:“是这样,那时候小荔老跟在你们家秦铮后面转,怎么说都不听,也不知道小荔还记不记得。”
说完,两孩子妈言笑晏晏看向唐荔,唐侩百无聊赖,索性也跟着一道,一时之间,三个人六双眼睛齐齐盯向角落里努力减小存在感的某位。
顶着众人期待目光的唐荔弱小又无助,只得开口胡扯:“……不记得了。”
唐侩不屑地切了一声,唐母跟秦母嚯嚯嚯捂嘴直笑,心有灵犀直说唐荔这是害羞了。
一众调笑声中,唐荔作从容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假装听不见,丝毫没留意到对面的人听到她的回答,无意识地挑眉。
直到菜端上桌,唐母跟秦母才稍稍停歇,转而谈起唐侩和秦铮,从两人的学校到专业,再到秦铮的国外深造,国内创业,再再到两孩子妈自身近况。
唐荔一边听一边松了口气,任谁对于中二期少女怀春不堪回首的黑历史都不愿提起,更遑论那段黑历史里的另一位主角也在场,还好死不死就坐在她对面,再则那一段往事给她实在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与噩梦,此后哪怕再有喜欢的人,也只敢默默装在心底,面上无欲无求不露分毫,再不敢主动追求,只等着一段无人知的隐秘情感慢慢在时间中消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