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肚子江风,抬头见天边不知何时多了几片乌云,于是站在孙策身后道:“大哥,回去吧,天可能要下雨呢。”
孙策仍旧望着江水另一岸,感慨良多地呢喃道:“我也应该和公瑾一样在外带兵才对,纵横沙场才是我的天命所在。”
孙权一脸天真地相劝:“今时不同往日,大哥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治理江东。”
孙策静默片刻,回过头似笑非笑道:“可惜我是长兄。”然后拍了拍孙权的肩,“咱们回去吧。”
孙权发觉孙策好像心有隐忧,骑马跟在后面琢磨着近来诸多琐事,心里想分忧,然而发觉自己无能为力,只好打定主意往后尽力约束自己,不再惹是生非让大哥操心。
一行人快马加鞭,刚回到前殿便天降骤雨,孙策又同他们展颜道:“咱们回来的可太巧了,慢一刻都要淋雨。”
聂筠笑着附和:“还是仲谋提醒的及时,分毫不差,以后观察天象的事可以交给仲谋做了。”
孙策跟他们说笑,心绪渐好些,因方才听到周瑜提起“杨柳依依”等辞藻,孙策此刻也触景生情,望着外边细雨吟起诗文来:“有濞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1]
语毕,向身旁几位少年尤其是孙权扫了一眼,爽快笑问:“我读书的造诣如何?偶尔装一装儒将也挺像样吧?”
孙权汗然一笑,怀疑孙策借机敲打他。
聂筠则惊喜地恭维道:“论风雅,主公和公瑾将军不分伯仲!”
孙策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特地挑公瑾不在的时候才说这种话?”
聂筠讪笑,低头不语。
一路上不发一言的贺攀忽然开口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听到这两句诗,孙权莫名警觉起来,竖着耳朵听贺攀继续念下去,涌入思绪的却是那日在校场时谢灵毓闪躲的目光。
贺攀似乎是生怕孙权不疑心,故意抬眼打量孙权一眼,语气又飘渺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孙权听完这句诗,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心想这两句诗的字眼原来是这样的,难怪灵毓那日不敢告诉他,贺攀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想到这儿,双拳又不自觉攥紧,想给贺攀一个迟来的教训。
这时贺攀又谦和有礼地向孙策道:“卑职听主公念诗,也想到了曾经一位故人喜欢的诗句,献丑了。”
孙策听出他话里带话,淡然笑了笑,没开口询问所谓故人是何人。
孙权不耐烦地转过脸,望向窗外略一沉思,头脑中的理智又占了上风,他不能再被贺攀激怒,不然又闹得不知如何收场。心里只念道,灵毓当时心有顾虑,不管怎样搪塞都有她的道理,贺攀这人心怀不轨,休想再离间他们夫妻。
这样想通之后,孙权松开拳头,随和一笑,转头盯着贺攀道:“贺都尉真是文思敏捷,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对应的古诗,我可自愧不如,以后我要以贺都尉为榜样,多多研读诗文,开阔眼界。”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暗自想着贺攀应该能听出来这是在暗讽他本末倒置,身在军中竟不知提升武艺,只知道卖弄没用的文采。
孙策骤然听孙权这样滔滔不绝地夸奖贺攀,以为他二人已尽释前嫌,正要感到欣慰,侧目又见孙权眼含睥睨,孙策无奈摇头,琢磨出来其中大有文章。
贺攀竟没接孙权的话,一副心系公事的姿态,低头向孙策道:“主公,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山阴令魏卓暴毙一事,还望主公增派人手彻查,以告慰山阴百姓。”
话锋如此一转,倒显得他刚才提到的故人正是魏卓了。
孙权瞧着贺攀惺惺作态,心里厌恶至极。
孙策转头看向贺攀,缓缓回应道:“魏卓有你这样的好友,九泉之下想必也心安了。你放心,此事并没有搁置,孤还在派人暗中调查,不可张扬。”
正说着话,忽见长史张昭来殿内找孙策议事,孙权忙低头行礼,然后识趣地恭敬退至殿外。
贺攀和聂筠随后也跟着来到殿外,聂筠道:“这儿没我的事了,我要去校场了,你们去不去?”
孙权和贺攀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孙权笑着推托道:“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
聂筠打量着他们二人,半信半疑地撑伞走入雨中。
聂筠走后,孙权才拉下脸向贺攀警告道:“你不要以为我大哥现在器重你,我就会对你客气。”
贺攀不动声色地蔑了一眼,孙权又继续挑衅:“你对魏卓之死如此上心,怎么不回山阴亲自调查?”
贺攀闷声反问:“魏卓的事岂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去查的?”
孙权愣了愣,没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贺攀接着嘲弄道:“你以为我不回山阴为的是什么?”
不等孙权开口,贺攀又掷地有声道:“我劝二公子不要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不是人人都能像二公子这样无忧无虑,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