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了山坡下的石头上,当场气绝。
归真花了些银两,请观叶帮忙在镇上找人将青姨下葬,同靖叔的衣冠葬在一起——在那个出逃的夜晚,靖叔尸骨无存。
归家无望,观叶出嫁,观花出逃,而相依为命的青姨和靖叔也已经离世,放眼一看,自己竟然如浮萍一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观叶倒是劝说归真下山住到镇上去,镇山也有青姨置下的三处铺子,足够富足的生活,何况她将归真视作自己的亲妹妹,不忍让她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少有人烟的山间,便苦苦哀求,归真拗不过她,便答应开春后再搬去镇上。
观叶见状,便和自己的丈夫买了许多生活所需,帮归真囤在了小院里,以便让她能无忧的度过这个冬天。
而归真呢,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实现自己的诺言,收到观叶消息的那一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难逃一死,已经决意在这小院里度过最后的日子了。
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近半个月,归真收回思绪,将墓碑上的雪花轻轻拂去,说道:“青姨,靖叔,我回去啦,改日再来看你们。”
走到小院门口时,雪已经下的很大了,她突然发现院边的树下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黑衣的男子,脸色与雪一样苍白,雪花已经覆上了他的头发、眼睫。
归真在山中长大,很少见到生人,见此人一动不动,她想了想,撑着伞慢慢地走了过去。
探了探鼻息,此人还活着!
她吃力地把人扶了起来,几乎是走三步就得歇一歇,花了许久才把他挪到了西边的厢房,又折腾了好一阵,才把这人挪到了榻上。
等用剪子剪开了这人的衣衫,归真才发现他身上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新的旧的都有,坏消息是,经过她这样的挪动,或许这人离死更近了,好消息则是,天太冷了,他许多伤口甚至都不再流血,也许不至于失血过多。
她打量着这个陷入昏迷的男子,此人面色苍白,眉眼如刀锋,眉骨深邃,在眼下投上了一层阴影,鼻梁挺拔,薄唇因痛苦紧紧的抿着,像是未收入剑鞘中的利刃,锋利又冰冷,看他嘴唇发紫,身上也有伤痕发黑,似乎是中了毒。
即使已经陷入昏迷,他仍旧紧紧的握着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只在剑柄上有一些花纹,这实在是没什么特征的一把剑。
归真在将他挪进屋里的时候,想尝试把这剑先从他手里拿走,毕竟人已经够重了,她实在也不想再加一些兵器的份量,但不论她怎么努力,这人的手好似和这把剑冻结在了一起,只好放弃。
这么多伤痕,又紧握着兵器,面相看起来凶狠又冰冷。
归真默默地下了结论:这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但她也实在没有什么所担心的,青姨走后,她再无什么牵挂,纵是此人醒来一剑将她杀了又怎样呢?
若杀她之前,能让她有遗言,她便拜托此人将她葬于这青山之上,青姨的坟冢边,若是他不肯,横竖自己也死了,也不必在意这人间事。
归真暗暗下定决心,她决定尝试救治一下这个人,首先,她得去打一盆热水,替他清理一下伤口。
归真站在自己的卧房里,那人的伤口已经清理,也已经上药包扎,但她并不通医术,不会解毒。
她不确定的想,应当是中毒吧?以前曾见到过一个被毒蛇咬伤的樵夫,嘴唇发紫,和这个男子一样,还是青姨用了些草药救治的。
沉思了一会儿,她走到房间的右边——那里用屏风隔出来一小间书房,在书架底下有一个木箱,箱子里有着大大小小的瓷瓶,她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瓷瓶,里边有一枚小小的黑漆漆的药丸。
就是你了!
没有再犹豫,她将翻乱的箱子整理好,放回原处,握紧了瓷瓶,向西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