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让远地方的不相干的来,村里人会说你没亲气,肥水流了外人田。”
雷明心想的确是这个理,点头应下。陈清峰转而提起今年的中高考:“今年题难,别人我不知道,姚建兰反正没考上,姚建明复读两年,今年也还是哪所高中都没进。”
陈清峰十分清楚,罗阳这段时间不见人影,都是为这姐弟俩奔波。姚建兰铁了心要打工,姚建明则铁了心要跟孙浩干,罗阳谁也劝不动,只能陪着前者坐车去找机会,最后高不成低不就,让姚建兰在市里找了个袜子厂当计件员。
雷明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陈清峰则觉得他太不关心身边的人。之后几天,雷明常跑去胡文海家商量,等事情商定,家里搬空,便到了开工动土的日子。
九月八号一早,雷明穿上陈秀春特意准备的新衣服去了老屋。
他锄好土,上完香,在屋前屋后贴好了五方龙神护佑宅邸平安的黄符。等到胡文海带人来了,雷明已经摆好梯子,于是一干粗工上房揭瓦,热闹的动静顿时传遍了整个村。
陈秀春退到院外,看着搬空的屋子被毫不留情地破坏,高兴的同时止不住地掉泪。
“哭什么。”胡文海笑着打趣,“雷明办喜事,有出息,你享福的日子多了去了。”
陈秀春忙说:“都是你这师父教得好,我替雷明他爷爷、他爸谢谢你了。”
很快,被请来帮忙的金珠过来叫陈秀春:“再不去烧饭要让人饿肚皮了。”
“哦哦,烧饭烧饭。”陈秀春跟她回去,“慧囡呢?我没见着慧囡。”
“她在市里读书,还能每个礼拜都回来?”
“可今天礼拜六。”陈秀春记得罗慧跟她通过气,上个礼拜军训完她都没回,这礼拜又不回吗?
事实上,罗慧当然要回,可她昨天没买到车票,今天一大早坐火车坐到金家村又晚点,还被外公叫住,让她把罗阳瘪胎的自行车拉回家。
于是,等她着急忙慌地赶到,胡文海和粗工们已经去陈秀春暂住的地方吃中饭。她看着破损得不像样的屋子愣了半天,直到收拾残局的雷明从屋后头走出。
罗慧走近,看他衣服上沾了不少灰:“你忙活半天了吧,脸都脏了。”
“哪儿?”
“这儿。”她指了指,雷明照着她指的地方拍了下,没拍到,于是她伸手给他擦。
她擦得极准,极快,雷明在她缩回的瞬间触碰到她的掌心。
罗慧下意识去看周围,没人。
雷明只说:“洗洗。”
他带她到井边,给她摇水。冰凉的井水流过指间,罗慧稳稳心神,雷明却忍不住看她的手,再看她的侧脸和脖颈:“你好像晒黑了点。”
“不是一点,是好多!”罗慧皱皱鼻子,委屈道,“我同学说太阳晒久了会长雀斑,可我在家晒了这么多年也没长,难道市里的太阳不一样吗?”
雷明笑,扯过衬衫下摆给她擦手,罗慧胡乱捏了两下,想收回,被他再次握住。
布料微湿,轻柔的摩擦带点黏糊劲。罗慧低着头,觉得热,再抬眼,撞进他熟悉而专注的目光。
她听见他说:“我这几天挺想你的。”
于是她说:“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在被摇杆挡住的看不见的地方,雷明紧紧牵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