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吓他,但转头看过去,她面上分明神色如常,“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不知是什么感受。”
还有什么感受。
陈弃指间夹着新点燃香烟,幽幽吐出一个字。“累。”
“除了累没别的……”她可真是不依不饶啊,“就没发生点古怪吓人的,特有意思的事?”
“什么有意思,就是一天天不停刨土呗。”陈弃又吐了口烟,瞥见她表情一下子有点僵,忽然补了一句,“不过听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想起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她好像来了兴致。
“就是有一天,我们做活的这群人,一起去找领导……”
“找领导?”
她微微皱眉,偏头思考,似乎从这三个字嗅出了什么惊天阴谋的味道……不知是想到了诡异的国宝、骇人的机关还是突发的诅咒,她神色越发凝重,能感觉出一个又一个可怕刺激的猜想正在她脑中闪现。
“是啊,工资开得低,去找领导闹呗,一天不行就两天,不行再找别的出路,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他打破了她的幻想。
……
“是挺有意思的啊。”她干笑两声,然后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他也跟着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下她真的不说话了,嬉闹的车内只有这里格外的安静。
陈弃默默抽了会烟,转头看了一眼她看的方向,这段时间她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中,窗外只有他贫瘠的家乡,狗啃一样的黄土地,破房子像丑陋的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最后几口烟抽完,他从随身的布包里翻出个巴掌大小的老式收音机,低头调节了几下按钮,然后塞上耳机,在单调的收音机声下抱手睡去。
*
一路颠簸后,他们终于到乾县搭上了开往乾陵方向的大巴。但徐灵宾下车后却没有去乾陵,而是带他到了这距离景区一公里的地方。此地有座将军墓,作为女皇陵的陪葬墓,但只是个隆起的封土堆,毫无看点,再加上这将军又不出名,故而四下无人,十分冷清。毕竟谁放着隔壁武则天墓不去,跑到这庄稼地看个小土包?
“不是去乾陵吗。”陈弃问她。
“我话说了一半,其实是来看乾陵旁边的怪圈。”徐灵宾答。
“怪圈?这哪有圈……”陈弃四顾。周围都是庄稼地,地里种着麦子,现下正值成熟的季节,满目大片大片都是金色。风一吹过,麦芒起伏,仿若金色的海潮,然而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圈。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徐灵宾站在早就找好的位置,颇有兴致道,“就我站的地方,航拍拍到过有圈夥大的沟,和麦田怪圈一样,但你去实地看吧,麦子好好的,圈没有,奇不奇怪。”
她拿着的笔记本记录了更详细的信息,从航拍照片上的怪圈推算,乾陵怪圈应该是以将军墓为圆心,直径约一百一十米,宽约三米的规则圆环。
三米宽,别说三米宽的圆环,这田间连稍微清晰点的分界线都没有。不应该啊,难道这圈真的只能在照片看到?还是这世上有什么能令三米宽的圆环在眼前消失?无怪这圈引起的猜测如此离谱,有说是不干净闹鬼,有说是外星人,有说是仇家对女帝的厌胜之术,一个比一个夸张。
“那旁边的景点还去不去啊。”陈弃很明显不关心这些,继续问。
“再看吧,”徐灵宾头也不抬,“考古队才放两天假,到这就得小半天,还得算回去的时间。”
“那就是不去了,”陈弃皱了下眉,“那你这出这趟门,不就是来受罪了。”
“怎么是受罪呢,”徐灵宾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故作神秘道,“离奇鬼影笼罩乾陵上空,挺有意思一事,不觉得吗?”
陈弃张口想答什么,最终只叹了口气,换了一句话,“那就没我事啊。”他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来的必要。
“怎么会,我还需要你帮我……助助威?”她这句话刚憋出来,陈弃就皱着眉急转过身,抗拒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她连忙补充,“在心里帮我助助威。”
空气静默了一瞬。
“要不,帮我想想怪圈怎么回事。”
“只有一天吃太饱的,才会想这些。”陈弃背着她说。
徐灵宾笑容僵了一瞬,“对我评价这么高呢。那这样,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圈……”
“没有。”
“可能乍一看没有,但仔……”
“没有。”
“也……”
“没有。”
好吧,她还真没法反驳,这里左看右看真没有什么圈。
“确实确实,我估计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到,毕竟是天上拍到的嘛。这样,咱先换个地……”她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座小土坡,那里是附近唯一的高地。
但陈弃还是背着身子,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