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东西没有‘灵魂’,某种意义上至少在需要传达创作者意图的动画这方面,如果完全没有人工的辅助,生成出来的东西说是‘没有灵魂’也没有问题。
当然这只是限定在与高水平制作的动画相比,将创作者的思路和观念与分镜设计、作画、摄影等结合起来向视听者展示自己的想法,人工智能模型是不会这样的,因此从技术角度他们也有自信认为‘没有灵魂’的生成内容在质量层面能够超越无数粗制滥造的东西,毕竟模型靠着KL散度、反向传播、梯度下降等技能,客观上是对这些高质量动画最好的学习。
听完技术部主任的侃侃而谈,植月敏宏对于这项技术本身并没有展现出很大的兴趣,他借此联想到了别的有趣的问题,假如有一天他老婆吉川知代能够以数字生命的形态“重生”,作为数字生命世界的居民的她画出来的画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人工智能生成内容”,一想到这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开技术部来到运营部门,一位运营递给植月敏宏一本厚重的读物,目前仍然仅供公司内部传阅,拿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本画集,他一边翻着边听着这位运营绘声绘色地解说着公司旗下虚拟艺人业务的发展历史。画集的开篇收录着大山公司在2039年初为方便游戏推广而成立的虚拟演艺部门的初代艺人“合照”,植月敏宏仔细地看着画集上五位初代组合的立绘设计,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属于某人非常具有辨识度的画风,他下意识地捂住头万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您这非常感怀的样子,不会您也曾经是组合的观众吧!”
“倒也不完全是,只是这画风看起来稍微有点熟悉?”
“画风吗?也不难理解,初代团队是我司旗下人气最高的组合了,虽然二期和三期团队人气和商业表现也都还可圈可点了,但是对于从初代团队‘入坑’的观众而言,因为绘制初代组合的原画师因为个人原因不再为二期和三期的组合供稿了,所以初代组合的粉丝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二三期的后辈,经过统计调研,初代组合与二三期组合的粉丝群体重合度并不高。”
在运营同事的介绍下,植月敏宏继续往下翻页,翻到了二期和三期组合的相关美术设定,包括原画和建模,他尝试着去理解初代组合的粉丝无法理解二三期组合的原因,诚然两者的画风都十分精美,但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包括细节层面的各处人体的比例、色调的运用等,即使建模方面,渲染光影纹理都是通用的参数,也无法完全抹平原画风的差异带来的表现效果的不同,再加上虚拟艺人粉丝团体基数庞大成分复杂,在狂热思想的加持下出现这类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植月敏宏看着这些虚拟艺人的动画形象感到万分感慨,原先以为就算吉川知代去世了,她曾经设计的在游戏中的角色,无论剧情中这个角色的命运如何,哪怕是角色在剧情中“死了”,那也只是限定于游戏的虚构世界观下,现实世界下只要还有人记住,哪怕是没有人记得了,一般也不会将虚拟角色与现实意义的死亡相提并论。
但是虚拟艺人的存在则更为微妙,比起纯粹存在于架空世界观下的“角色”,更接近现实世界中的人,一位虚拟主播演出的背后,“皮套”背后的“中之人”自然是最容易被想到的,设计形象的原画师,负责二维的live2d形象制作或是三维建模的技术人员,直播或是其他形式内容的策划设计,还有运营人员等,其构成包含了在现实世界中与实践活动相关联的社会关系的总和。
所以说一位虚拟主播的“毕业”特别是在全球互联网关停的大背景下,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也不为过,所有曾经为虚拟艺人运作团结在一起的人再也没有理由聚集在一起,也就是这位虚拟艺人在现实世界中所有的社会关系全部消失,假如将“发送电磁波”、“账号关停”、“毕业公告”等象征性地视为“生理性死亡”,以上所有社会关系的解体则意味着“社会性意义”的死亡。
几天后,名为“送ta出太阳系”虚拟主播毕业大会的当晚,全球范围内无数直播间开启联动,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热闹,根据统计共5.3亿在线观众参与该场全球互联网最后的盛会,他们用133种语言将“世上无氦闪,只要离开太阳系”写在弹幕中发送至公屏上表达美好的祝愿。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玩笑般的嘲讽,在享乐主义、虚无主义与“丧文化”盛行的现在,尤其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现实生活的重压之下,虚拟主播无非只是他们逃避现实沉迷其中的一个渠道,今晚过去,等到全球互联网关停,然而外面的世界依旧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让人喘不过气,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技术的发达和实体游戏娱乐产业很快便会占据新的生态位,为很多人构建一个新的虚拟世界供他们沉醉。
直播结束后,植月敏宏来到大山公司的天台上,高楼下是万家灯火,高楼之上则是寂静无垠的天空,电磁波是肉眼不可见的,哪怕人眼科幻般进化出肉眼探测电磁波的能力,电磁波承载的无非只是冰冷的比特串,看到电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