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缓沉,林间幽暗。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映射地面,徐徐渐近。
“你终于来了,”角落里久坐的白衣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多时,匆忙起身,见着来人两手空空,顿然疑惑不解,“钱呢?”
对面的青年男子一袭墨色斗篷,帽沿下清俊的脸冷肃冰凉,语气淡漠,“主人改了主意,这生意不做了。”
“一千两银子,对于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又算得了什么呢?”白衣中年男子目色投向屋外渐浓的重重人影,顿然有些慌张,又咬咬牙开口了。
“我答应你们,拿了银子,我也不参加这驯兽大会了,我离开颍都,再也不出现了!我绝不会把我看到的说出去!”他的语气已然有几分紧张。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黑袍男子冷笑着望着对方,傲然抬起双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叮当金属碰撞声下,几名随从推着一个铁笼入屋。
“这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白衣中年男子慌张的左顾右盼,但大门已被对面的人堵死。
“若你连自己的驯兽都控制不了,又如何参加这驯兽大会呢?”黑袍男子打开了铁笼。
望着笼中缓缓朝自己走近的身影,期望和恐惧之色交缠在白衣中年人脸上:“灵犀,是我,我是你主人啊!”
笼中之兽却是凶相闭露,双目绿色的精光在屋内幽暗中愈来愈亮。
惨叫声响彻林间,凄厉悚然,连绵不绝。
白色的衣袍上绽放着朵朵血花,地上汇聚着一汪殷红。
扭曲痛苦的脸重重倒地,巨睁的瞳孔里透漏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黑袍男子皱着眉理了理被染上一片血迹的裙摆,又淡淡吩咐道:“那畜生也无用了,杀了吧!”转身离开木屋。
“是,大人。”众随从回应,拔刀嚯嚯声起。
黑袍男子坐上马车,正欲放下帘子离开,却见一随从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啦!那畜生我们制不住,它……”
话音刚落,那人惨叫一声倒地,背上庞然大物凶光毕现。
“快驾车离开!”黑袍男子大喝一声,重重放下帘子,马车晃荡下脸色依然沉着冰冷,任凭那野兽咆哮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远。
月悬天际,华光森冷,阴风阵阵,沙沙作响。
昏暗的密林中走出一位女子,她身着素衣,未施粉黛,却丝毫不减容色的秀丽,只是脸色苍白如雪,身姿娇弱,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女子缓缓上前,见着木屋大门洞开,黛眉浮起疑惑,踮足轻轻入屋。
屋内狼藉一片,血气浓郁。五六具尸体横陈月下,血肉模糊,白骨隐隐,死状甚怖。
女子只是眉头微蹙,低头沉思片刻,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其中一具尸体。
这些人均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女子娇小的身体拖着其中一具已是十分吃力,在来回将几具尸体“请”到门外后,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拖完这些黑袍男子的尸体后,她休整片刻,素薄手背抹了抹额头汗珠,走向最后一具白衣中年男子。
那人浑身浴血,白衣上大片血花浸染数层,尸身残破不堪,面目惊恐狰狞。
女子手捂鼻尖,片掌扇了扇这股浓烈血腥气息,微叹一声,开始扯起那人双腕。
地上渐渐划出的两道骇人血痕,一道人影却突然出现其间。
“什么人?”门口斑驳月影下出现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身着金色软甲,面容严峻,轮廓刚毅如刀削,望着眼前的女子的厉韧黑眸里透着一丝惊奇。
漆黑的密林,破旧的木屋,一女子淡然的搬动着尸体,这情景怎能不令人惊讶?
女子放下尸体,立起身子,手不由自主的扶了扶有些酸痛的纤腰,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我乃金羽卫中郎将陆演,”男子掏出腰牌陈于身前,“姑娘是何人?”
女子淡唇微睁,愣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蔷薇。”
声细如蚊,银针落地。
“蔷薇姑娘,请回答陆某一句,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陆演的声音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蔷薇低头看了下脚边那具血色斑驳的白衣尸体,见着对方的神色也是紧紧锁在那具尸身上,她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却并不回答。
并非她不愿意回答,实在是她太久没和人开口对话了,不知如何开口。
十多年隐居塞外的日子,行迹于罕无人至的荒野,终日与兽为伴,久未见人。
有时,她都怀疑自己是一只兽,而非人。
若不是听说都城颍都要举办驯兽大会,她也不会不远千里跋涉赶来。
“我,在这休息一晚,”蔷薇踌躇许久,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所以,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