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面对面接触,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每日都担惊受怕的。
眼前小女娘的抵触之心,可以说是溢于言表了。
真是好的很,达到目的高兴了之后,便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巧的是,陆阙偏是,喜欢看别人不如意的。
尤其是江挽书字里行间的避嫌,叫他原本还算是不错的心情,又瞬间乌云密布。
他不爽快了,她也别想爽快。
“怎么,这么不想与本相一道出行?”
江挽书嘴上道:“自然不是……”
心里想的却是,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既然不是,便少说废话,本相每日卯时一刻上朝,莫要耽搁了。”
顿时如同晴天霹雳的江挽书:“……”
原本早起对于她而言,便是极为困难,每日辰时去为江抚琴请安,对于她而言都已经是艰难,更何谈足足早了一个多时辰?
“大人,这么早我恐怕是起不来……”
“是想本相亲自唤你不成?”
江挽书:“……”
她还不想一大早的被吓死。
“不敢,明日我必准时。”
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这家伙,必然便是来克她的,碰到他便准没什么好事儿!
江挽书攒紧手中的腰牌,怨气不由小了些。
罢了,看在这块自由出入皇宫,以及七品御侍的官职上,便勉强不与他计较了。
上了雕花马车后,江挽书主动将一封信笺呈上。
便是小皇帝亲手交于她的那封。
“大人,这封信笺,才是今日陛下闹着要我入宫的真正原因,这信,是写给大相国寺的那位。”
陆阙微微一挑眉,不咸不淡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小女娘的娇颜之上。
其实江挽书在勤政殿,与小皇帝谈了什么,而小皇帝又给了她什么,早便已经通过潜伏在寝殿中的耳目,尽数传达给了陆阙。
陆阙未当场追究,便是要看看,这小女娘要如何处理这块烫手山芋。
却不想,她竟然并无保留的,便直接将信笺交了出来,甚至还言明这是给大相国寺的那位惠音师太。
饶是算无遗漏的陆阙,也对她的举止,有些出乎意料。
“陛下费尽心思托付于你,你转头便出卖给了本相,不怕陛下寻你算账?”
江挽书不卑不亢道:“睿智如大人,想来大人早便已经猜到,陛下吵着闹着要见我,并非真的是为了我这个人,而是想借我的手来达到另外的目的。”
“大人未曾在陛下的跟前戳穿,也便是想要试探我的忠诚,不是吗?”
江挽书又不傻,以狡兔三窟的陆阙的个性,他会真的放心任由她与小皇帝接触?
恐怕他们之间的谈话,前脚刚说,后脚便已经都传到了陆阙的耳中。
陆阙没有直接戳穿,便是在试探她的用心。
倒不如,她直接摊牌。
“大人放心,挽书一直都很清楚,无论是七品御侍,还是随时出入宫的权利,都是大人赐予我的,我对大人,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眼前的小女娘,嗓音轻柔如春水,一如她澄澈清明的杏眸,便像是真的全心全意忠诚相待般。
但陆阙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小心思,可不是一般的多。
愿意双手奉上信笺,不过也是因为小皇帝都被他拿捏在手中,在得罪小皇帝与得罪他之间,傻子都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陆阙却并未接,只闲闲散散的倚靠于引枕之上,嗓音淡如清水。
“念给本相听吧。”
江挽书愣下了下,陆阙轻飘飘反问:“不乐意?”
“荣幸之至。”
顺便在心中问候了陆阙的十八代祖宗。
拆开信笺,江挽书大致扫了眼,确定小皇帝并未写不该写的,只是一些家常的问候,便徐徐念出。
“不孝孩儿至上,至今方知您的存在,却无法侍奉于侧,不知您安否?饭否?寝否?孩儿心牵挂,盼回信。”
最简单的话语,却道尽了身为人子,却在明知生母的情况下,非但不能与其相认,甚至连半句话都没有机会说上的心酸苦楚。
“大人,陛下并未在书信中写什么不该写的。”
陆阙微阖眸子,没说好,却也没说不好,只是淡淡嗯了声。
在江挽书以为他要掀过此事时,却见他抬了抬修长的手骨,翻转之间,白皙的掌心纹路分明,修长如斐玉。
江挽书将信笺放到了他的掌中,便见他再一翻转,随手便将信笺丢入了一旁的鎏金炉火之中。
不过是顷刻的功夫,烧的滚烫的炭火缠上信笺,星火噼里啪啦之间,便将信笺淹没于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