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魔气?”莫炬野被谢茂行拉着逃,惊疑道,“整个街道现在魔气冲天!方才还完全没有……”
“里境不知为何开始波动了,像是要坍塌一样。”谢茂行一边掏出符纸一边解释,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里境的主人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她的内心开始混乱,魔气无法再被隐藏了……我以为她会至少等到今晚,在祭月之时才动手。”
街上行人一个接一个地暴毙身亡,他们有的还来不及逃就被虚空中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扭成了麻花,有的被斩去四肢,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有些如第一个死去的男人那样爆开,一朵又一朵凄绝浓艳的血花绽开,整个天空都似乎被血染红了。天上那轮遮掩在云层之后的太阳开始摇曳,厚厚的云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散去,周边一切死亡都如同飞逝的流水一般无法挽留。
即使知道她们都是傀儡,已经死过一次了,莫炬野还是被这过于血腥的场面吓到了。不过也幸亏这接连不断的惊吓将她的心理预期拔高了,不然光是看到第一个爆开的男人她就能拔剑跟整个空间同归于尽。连绵不断的尸体与接踵而至的死亡如跗骨之蛆般紧追着两人,她们不得不一边跑一边抵抗混沌的幻境中那股欲至所有人于死地的力量。
“我们要去哪里?”莫炬野一边飞奔一边大喊。她刚刚试着御剑,但发现这里的灵气已经被魔气吸收殆尽,狂风大作,她无法驱动九疑剑载人。
“去边界!”谢茂行也在大喊,只是她的声音在狂风中实在是太微弱了,传到莫炬野耳朵里只剩下了回声。
还没等莫炬野再说些什么,眨眼间,那青色衣衫就一晃不见了踪影。莫炬野心中一惊,连忙提速去追,却发现再也找不到谢茂行的身影,她就如迟泊一般凭空消失在了莫炬野眼前。
世界忽然就静了下来。
说静,但风声不歇,只是四野一点儿活气都没有了,那些时不时传来的惨叫与哀嚎都停住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死寂。
整个锦绣城中,似乎只有莫炬野是真正的活人了。
风呜呜咽咽,本来随着白昼到来而停歇的鸱鸮尖啸不知何时再度响起,莫炬野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仿佛隐隐约约听到了更声敲响。
天上的太阳不停转动着。
莫炬野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五瓣月牙似的红痕。她险些再次陷入幻境之中。
魔气太重,她几乎无法顺畅呼吸,只觉得有一座山压在背上。只是当她看见脚边又有熟悉的禁锢法阵微微闪烁时,
莫炬野意识到她不能再在原地耽搁了,否则若是再次被囚进阵法中,仅凭她刚开辟而因使用过度而进入修养的识海,根本无法破局。
思及此处,莫炬野不再犹豫,她脚尖一点,暴射而出,向着锦绣城的边界奔去。
迟泊被一掌拍到了墙上,她歪过脸,用扎紧的袖口呲了一下嘴边的血沫,死死盯着忽然发作的月娘:“你究竟想怎样?杀了我吗?那怎么下手不更狠一点?”
素衣的中年女人仍然平静地立在门口,和她来时的位置一样,不曾移动分毫:“你误会了,我是想杀你,但不是现在。”
整个域界都魔气冲天,到了她身上,反而就没有魔气了,但也全无灵气,完全是最普通的凡人模样,可境界压制骗不了人,她抬手之间就能取迟泊性命。迟泊强行控制住住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腿——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一个魔修,还是如此强大的魔修。固然恐惧,但她不能表露出来,仍是强装镇定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素昧平生,为什么非要杀我?”
月娘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女儿的中年女人,而中年女人感应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来看她,脸上极慢地露出了笑容。
“赵平,”月娘道,“你说为什么我要杀她?”
赵平似乎就是中年女人的名字,只见她神色恍惚,渐渐松开了搂住女儿的手臂,站起身来。她一步步走向月娘,月娘则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为了小宗。”她喃喃道,“为了小宗……”
“是啊,为了小宗。为了你的女儿,也为了我的女儿。”月娘饱经风霜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大,她扭头,对着喘着气的迟泊愉快地说:“小姑娘,这世道就是这样——为了一个人的命,可以把一群人的命踩在脚下,为了一群人的信仰,可以把另一群人的血肉刨出。我杀你,你若是有机会,也可以来杀我,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会杀人,”迟泊把气喘匀了,道,“我也不想被人杀。为什么一定要追随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相信把血肉当作贡品的信仰?我不明白。”
听罢,月娘忽然地大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有几缕纯黑的魔气从身边渗出,被迟泊的金睛敏锐地捕捉到:纯黑魔气,意味着入魔之人再无周转余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是魔修,魔修杀人不是天经地义吗?”月娘道,“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与其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