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春光已流失大半,若再等下去,也许等到的就只剩下春归无觅处的遗憾了。
黄氏原本不放心她们两个在室单独出游,可眼见两人巴巴望着她,很是可怜,实在不忍心,便答应了。
郭霁她们两个又念着郭菀,便命阿容去梁府邀郭菀同游。
阿容去了一个多时辰方回来了,郭霁便问:“见到菀娘子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阿容回道:“见到了,菀娘子说她明日要陪柳夫人入宫去。原本得了菀娘子确信就要回来复命的,谁知遇到阿辛,多说了几句就回来晚了。听阿辛说……梁仲郎那个继母柳夫人对菀娘子颇有微词,平日里十分冷淡。从前梁仲郎在家时尚好,看在仲郎面子上不得不敷衍。如今梁仲郎出征在外,两下里就不对付。菀娘子又什么都不说。”
“我阿姊原本就是个清冷性子,这有什么法子?”郭霁不由黯然沉思,半日方道:“怎么我们郭氏嫁出去的女儿,境遇也不如从前了。”
阿容就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其余几个娘子都还好,嫁的是故旧人家。唯独这梁家,当初来求娶时,梁美人并无名分,也无生子,不过是个乍贵的六郡武人家,希图我们郭家的声望才来攀亲。如今梁美人得宠,所生皇子也尊贵,那柳夫人不过是个西河郡的二等家族,哪懂什么,翻起脸来也不顾及。”
郭霁瞟了她一眼,道:“你这话也不对,虽是嫁入勋旧之家,可她们的夫婿皆不如梁仲郎。就是当初是他们梁家来求的那个话,也可以不必再提。时移世易,情势不同,人心自然不同。你以后不要说了,更不要当着阿辛她们说。”
阿容似懂非懂地点头应诺:“奴婢不是搬弄口舌的人,娘子不必担心。何况我若说了,不是火上浇油吗?传到菀娘子耳中不是令她更难受吗?”
“我就知道阿容善解人意、识大体。”郭霁笑道:“不过如今梁仲郎在外屡立军功,阿姊人前至少可以风光无限。”
霁郭霁边说边暗自叹气,这话也不知是为开解谁。
阿容咬了咬唇,道:“我觉得柳夫人定是嫉妒菀娘子出身,自惭形秽才如此的。”
郭霁叹了口气,训诫道:“阿容,我知道你是为了菀娘子,可是怎能背地里议论亲戚的事,若这些无心之言,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给菀娘子惹祸。”
阿容自小跟着郭氏姊妹,身处钟鸣鼎食的郭家,因此言谈举止懂礼仪、知分寸,如今她说错了话,心中正后悔,又见郭霁和颜教导,更是红了脸。
阿容正深自愧悔,不好立刻便出去,留在这里又实在难堪,忽想起一事来,道:“今日奴婢正同阿辛闲聊,遇到了梁将军家的四公子。”
郭霁听见人说起梁武,心中蓦的跳出个不可一世的跋扈少年模样来。忽又想起西苑春宴时的同游之事,便垂下目光不言语。
自三月间从西苑逃出同游之后两人再未见面,也不知近来这个纨绔子弟如何了。听阿容说起他,却也有些兴趣,想听听他又有些什么荒唐事。
等了半日,却又不闻阿容继续往下说,抬头却见阿容像是冥思苦想似的,终于忍不住,便问:“你不是遇到梁四公子了吗?他闹什么幺蛾子了?”
阿容摇摇头道:“幺蛾子倒没有,只是那梁四公子奇怪,东拉西扯了半天,也没什么正事儿。听说娘子们要去桑林游玩,就高高兴兴地给了我块素绢……”
郭霁也觉得莫名其妙:“他赏你的?”
阿容忙比划道:“娘子惯会取笑人,赏人哪有这样赏的?就这么一小块。”
郭霁从她的比划里,也大约猜出那素绢不过尺寸之间,更加疑惑起来。
阿容一面掏袖袋一面笑道:“梁四公子说,他近来学问飞长,作了首什么歌什么诗来,当着我的面又要纸又要笔的写了,说请娘子过目。”
郭霁的心忽然就漏了一拍,忽然不跳了似的,再跳时又全然没有规律起来,她觉得有些气闷,便拍着心口定了定神道:“他那样的纨绔也会歌诗?”
梁武虽不在眼前,然她这样损了他一句,竟觉好受许多,再没那么闷闷地心慌了。
阿容既不懂,也懒得理什么“歌”,什么“诗”的,便将那素绢掏出来,递给郭霁:“七娘子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他会不会歌诗了?也不知梁四公子怎么会这样无聊,好好的豪贵男儿,不好好读书,不去建功立业,却弄什么哭哭笑笑的歌诗。他又不是个乐籍,不用宴席上唱了讨生活,实在闹不明白。”
郭霁看她那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握着嘴笑起来:“果真还是我的阿容,这份见识,真该令须眉男子羞愧汗颜才是。”
阿容被夸得得意起来,嘴上却自谦:“娘子别笑话我们做婢女的,我们如何敢比公子们。不过是看不惯他们养尊处优却不干正事罢了。”
“对对对,我们阿容可是有正事的,快忙你的事去吧。”郭霁摆了摆手,笑着打发阿容离开。
阿容却伸着脖子道:“要不娘子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