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此乐倒是心情很不错,笑意明朗。刚想说什么,转角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从走廊的那头传到这一头,隐隐回荡。像是什么东西与墙壁或地板发生触碰,不像是无意坠落,而是有意撞击的巨响。
走廊的这边,俩人对视一眼。
他从拐角探出半个脑袋,看向走廊那边的尽头。
“打起来了。”他说。
几个人缠斗在一块儿,分不清是谁打谁,定睛一看,里面有沈苓和沈濡的身影。
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重重砸在瓷白的地砖上,如同警钟,一下一下敲响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干嘛呢。”文此乐脸色不豫,逐步走近。
不消她再多说,围在一起的几人自动散开,退回到原来双方对立的局面,一群堵在病房门口,一群站在靠墙冰冷排椅边上。
另一头回廊,一个护士亦闻声急忙赶来,“医院禁止喧嚣吵闹,麻烦你们保持安静。”
“不好意思啊,护士姑娘,我们就是一时之间激动了,抱歉抱歉。”孙家小姑子先出来打圆场,向护士姑娘赔笑。
护士没少见这种在医院大吵大闹的家属,隔三差五就会遇到这种场面,见他们主动积极配合,紧皱的眉头也旋即舒展开,声音温和道:“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吵到其他病人了。”
待护士离开,孙家小姑子赔笑的对象换成到文此乐身上,她一脸谄媚奉承,“此乐,让你见笑话了。”
她厚涂口红,落到文此乐眼中,犹如血盆大口,在朝自己挑衅。
确实好笑,文此乐愣是让她说笑了,“那你们孙家还挺会制造笑话的,这一天下来就没停过,厉害。”
孙家小姑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她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朝文此乐靠近,“哎哟,此乐,你这话说的,哪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她说着,伸出双手来,想要牵文此乐的手,交好关系。
如果孙家小姑子只是说说话,她不介意陪两句,上前来作势要碰她手,这一下真是猛地击中文此乐的雷点,她这人最讨厌陌生人套近乎,二话不说拉她手话家常。
她浅皱了下眉,刚后退一步躲开,旁边一片薄薄身躯横插进来,挡掉文此乐大半边身子,又不至于遮挡去她的视野。
穿插进来后,他手臂支着墙壁,视线没在看人,盯着右下方的白墙,似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太累了,靠一靠墙。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说。”
他突然横插进来,挡掉孙家小姑子的去路,被迫切急刹车,孙家小姑子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她设计好的攀关系路线被人挡去,这和挡掉她的财路有什么区别?登时火冒三丈,“嘿!你谁啊!我和此乐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盛气凌人中,裹挟着一些底气不足,一些对未知的畏惧。
这个男生来历不明,能不能得罪的起,还是个问号。
她不傻,在没搞清楚一些事情之前,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
“这也是你家难念的经?搞笑剧场没完了是吧。”她胳膊搭在谢京衔宽阔的肩上,声音淡淡,语气却拐着弯儿来,仿佛在说纳了闷了。
文此乐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一米七七、七八的身高,搭他肩膀倒不算违和,甚至给自己助长气焰。
但凡是人都能听得出来,文此乐此刻已经不耐烦,耐心告罄。
孙家小姑子笑容一僵,没想到她连孙家老太的面子都不给,当着病房门口冷冷甩她一耳光,巴掌没到,她脸先火辣辣地。
偏偏她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明白识趣的话,她不该再顶嘴了,否则局面只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去。
不过她这一出也不是没有收获,众人心中有数,看来她身旁的这位男生,和以往文此乐的那些追求者有所不同了,只是身份尚未确定……
这时,病房里意识到不对劲,适当打了个岔,传来孙老太的声音,在叫沈苓的名字。
沈苓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去。
谢京衔仍挂冷脸,寻思这群富人真会拿乔作态,可着软柿子捏。
孙老太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不高不低的嗓门中气十足,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半夜被气晕的人。
孙芳林说:“小苓啊,你嫁到我们孙家来好几年了,我们一直喜欢你,今年你还给我们孙家生了个大胖宝宝,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我们孙家都很欢喜。”
沈苓听的一愣一愣,心脏却咚地往下坠,有种不祥的预感。
“曜坤做出这种混账事,是我们做父母的过错失责,我们没把他教好,是我们的错。”
“我和老头啊,六十好几,半只脚埋进土里,身体一直不好,再过几年啊,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魂归西去了,没几年好活的了。”
外头,孙家小姑子插嘴一句:“嫂子,你说什么呢,你跟我哥长命百岁!”
孙芳林没理她,一双沧桑的眼睛依旧紧盯沈苓,眼珠却如鹰眼一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