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临下,声线威严:“你为何要以纱巾蒙面?”
“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女先前身体抱恙,落下病根。”云卿的语气沉重而怅然:“脸色变得蜡黄黝黑,虽不至于丑陋吓人,但也粗鄙无盐。”
“当真容貌大变?”佟贵妃严肃道:“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倘若真如此,你即刻便会错失殿选资格。如果故弄玄虚,本宫亦不会饶过你!”
有佟贵妃牵头,其他妃嫔亦是纷纷发难:
“莫不是想学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法子,想借此吸引万岁爷的目光?”
“可惜万岁爷今日不在,真是难为她一片痴心了。”
“万岁爷最重知礼守仪,若真是在这,只怕早就命人将她拖拽下去杖毙……”
众人贬斥嘲讽之词此起彼伏。
“臣女失礼了。”
前世这些嫔妃见到她总是笑脸相迎,如今云卿身份卑微如蝼蚁,没有资格多作争辩,只能用事实说话。
她面色沉重地揭下面纱,而后露出一张粗鄙不堪的脸,蜡黄如油纸……
众嫔妃止歇。
她们眼睛略略扫过去,卫氏如今那张脸哟,别说皇上身为男人,就是她们同为女人都不想看第二眼。转而一个个目光发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最让她们忌惮的美貌,竟就这么颓败消散了?
佟贵妃则朝身旁的心腹大宫女使个眼色。
大宫女立即会意,走跟前,用指腹在云卿脸上狠狠用力揉搓,排除掉用胭脂掩饰的嫌疑。
痛得云卿眼眶含泪,又生生逼回去。
为以防万一,又有太医前来给云卿把脉,“应是此前不慎接触毒物的缘故,虽未伤及其五脏六腑,但毒素排除不及时,都积聚在了面部。”
正好解释了,云卿先前为何能接触剧毒却无性命之忧。
太医是佟府的门生,佟贵妃信得过,“可惜了。以你如今这情形,本宫只能安排你去浣衣局当差了。”
其余人亦是感叹可惜,但语气无不透着快意。
浣衣局是什么地方,是宫中仅次于慎刑司的无名诏狱!即便日后卫氏恢复容貌,也早就被磋磨得没了人样,到死都甭想再有机会获得圣上的青眼。
唯独乌雅氏听闻此事,心有疑虑。
似乎曾在书上看见过一道古方,可用油脂大改人脸的容貌色泽,且三日内不会掉色。
……
云卿当日就被管事嬷嬷赶出储秀宫,从一人独享三间房,沦为浣衣局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没了容貌的秀女,就好似沾上油渍的上好锦缎,只配当块用来清洁的抹布。
旁人看云卿的眼神,或是怜悯,或是嘲弄,但她浑不在意,只庆幸那道古方瞒过了太医。
前世被囚禁时,闲来无事,她与胤礽一起翻看很多书籍古卷。其中一本就提及易容术,当时谈得兴奋,她一不留神:“等日后咱们出门时,也可以用这法子易容,混入普通百姓之中……”
话音未落,她就懊悔了。
雍正帝就是要将胤礽囚禁至死的,哪还有什么日后的与民同乐?
“无妨,在自己宫里易容,又有何不可?”他总是那么包容随和,由着她的心意,一起用胭脂与菜油,调制出古方上的易容法子。
没想到今时今生,竟是派上如此用场。
昨晚她特意向管事嬷嬷申请,晚膳要了些油炸吃食,将菜油与胭脂混合后涂于面部。经过一晚融合,油脂紧紧扒脸上,格外牢固服帖。
再加上中毒事件在前,即便太医查不到真正原因,也会认同毒素残留的说法。更何况,佟贵妃本就想除掉她,太医肯定也会顺势为之。
云卿堵对了。
接下来,她有灵泉护体,只需再谨言慎行,在这个最不可能与康熙爷相遇的浣衣局,坚持到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出宫。
唯一的遗憾,便是胤礽如今只有五岁,两人年龄差足足十载,身份亦是云泥之别,今生定是无缘了。
如果能帮他扭转被废、被囚禁的命运,自然更好。
可如今的她,当真能改写历史么?
……
一朝跌入泥泞,云卿处境无疑是艰难的。
浣衣局当差,每日要做大量的脏活累活,还要被有经验的老宫女们抱团排挤,冷饭剩菜都不一定能饱腹。
这些,是云卿从不曾做过。即便前世被囚禁时,身边亦有陪嫁婢女贴身伺候,何曾需要她动手?
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既然注定要走一遭,云卿还是选择笑着将它走完。
然而人心难测,浣衣局外的刁难更是层出不穷。
殿选结束后,先前嫉妒她相貌的秀女已有得了位分,虽然不高,哪怕是个末等的答应,也是主子,也可以随意揉搓奴才。
云卿每每去各宫送洗好的衣物,总是被她们以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