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话暂且安抚众人情绪,骚乱渐渐停止,似乎与堂上医师对视一眼后,又隐没在人群中间。
沐知念骑着马,在不远处看得格外真切,那男子身着粗麻布衣,却身姿挺拔,手上有习武留下的茧,一举一动都掩盖不了身上的气势,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百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沐知念不由注意起男子,他在人群中,根本没有去领药和问诊,反倒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离开。
隐隐觉得他知道些什么,沐知念下马,悄悄跟在他身后,想要看他往何处去,只是没走几步,便跟丢了。
那人的武功非同一般,沐知念暗想着,一切都没有定论,男人为何要让百姓相信这是瘟疫,而非一般疾病。若非前世记忆,她也不会先入为主,想起瘟疫。依照古书所言,如今并未有死亡产生,很难断定,男人为何要大张旗鼓传播,制造慌乱。
她的猜测,瘟疫一词只对宣王提起过,即便是对张景,也不过推测是一种能传染的疾病,并没有明确说出‘瘟疫’二字,难道说……
一个的大胆的想法渐渐在沐知念脑海中浮现。
*
京城变得不像京城,外面纷乱声尽数被高墙厚瓦吞没,京中一处府邸内,仍旧一片寂静,一面墙将府内府外瞬间隔绝成两个世界。
秦淮坐在院中凉亭,悠闲地沏了一壶热茶,他的对面也摆了一副茶具,但他自顾将茶水倒在自己杯中,根本不管对面青瓷杯中有没有,也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想喝。
“殿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身着黑色锦缎的男子,把玩着手中青瓷茶盏,挑了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秦淮皱着眉,冷冷瞥了一眼桌上茶壶,像是再说,想喝你就自己动手。
黑衣男子也不计较,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学着秦淮的样子,放在唇边品了品,接着像喝酒似的一口倒入嘴中。
“哇”的一声,全数吐了出来,他拧着一张脸:“好苦。”
秦淮剜了他一眼,男子仿佛没看见,拿着茶杯对着光看了看,好奇道:“你们大寻平时喜欢喝的就这个玩意?”
他的声音含着满满的不屑,秦淮不耐烦道:“……这是上好的龙井。”
“啧。”男子啧了一声,白皙的皮肤在黑色衣衫衬托下更加明显,额前碎发微微卷曲,笑容有些轻佻:“可惜了。”
“你找我究竟有何事要说?”秦淮蹙着眉,一副不想再看见他的表情。
黑衣男子挑着眉,眼神若有若无往外面飘,即使再幽静,依然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声音。
他凑近秦淮,半眯起眼睛,低沉的声音含着笑意:“……这,是你做的?”
“……”秦淮目光沉了下来,握紧茶杯的手暗暗用力,发白的指节轻颤着。
“切莫动怒。”男子快速撤了回去,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殿下想通了,最开始用的那么随意,怎么事到临头,反倒做起了缩头乌龟来,怎么,你不敢了?”
“你不想当大寻的新皇吗?”
男子的低语在他耳边回荡,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着他不放。
秦淮摔下手中茶杯,一把提起男子的衣领,恶狠狠盯着他,男子只是笑着,丝毫不在意,顺便按下了他的手。
“不是吗?”他拖着长音,故作无奈,“多好的机会啊,你就不想好好把握吗,我已经得知,皇帝不出几日便会出宫祈福,那时……”
“闭嘴!”秦淮忍不住吼了一声,又拿此人没有办法。
“你不忍心?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男子问道。
“不需要,本王另有打算。”
“啧。”男子无奈摇摇头,收起笑容,一双眼也变得漆黑难测。
“……只要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