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半碗藕粥静静出神。
*
入夜，月色朦胧，万籁俱寂。
香阁内雕花床上沉睡的沐知念突然睁开眼，她坐起身，赤足下地，小心翼翼从床铺下翻出提前藏好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屋外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檀香睡得正香。
沐知念望向月光，又看向屋内正燃着的半截蜡烛，算了下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她垂下眸，轻声阖上门，头也不回向外跑去。
这一局，她无论如何都想试试。
……
一望无尽的黑暗中，清脆的马蹄声贴着地面，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敲响着，渐渐被空寂的街道吞没，融为一体，秦宣坐在马背上，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朦胧又虚幻，纯色苍鹰站在他肩头，毛色在黑夜中白的发亮。
马蹄声渐渐消失，秦宣立马停在王府门前，却迟迟没有下马。
“沐二姑娘，是你吗？”温润的嗓音在黑夜中回荡，深邃的眸子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阴影处。
沐知念：“……”
“为何不进去？”那声音又问。
“殿下怎知是我？”被识破身份，沐知念揭下那漆黑的斗篷，露出姣好的容颜。
秦宣淡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身边的白苍：“因为，它没有反应。”
沐知念杏口微张，不知想些什么。
“姑娘怎知在下会在这时回府？”秦宣问。
“今早，小女看见殿下策马出宫，又来宣王府找您，千笙说您并没有回来，您没有告知他，我便知您定不会走远，一天定能赶回。还有那只白苍，今日进王府并没有看见它，这说明您是带走了它，殿下能用到它的地方，肯定需要在上空观察地形，念念能想到的只有西北郊林，您会到此探查，肯定有陛下的主意，陛下对此事有所怀疑，恰恰证明了此事非同小可。”沐知念分析道，皇帝只会挑选他信任的人接触此案，而秦宣就是那个人。
秦宣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赞赏，“我不在京中这段时间，似乎出事了。”他望着幽深的巷子淡淡道。
“殿下已经知晓？”沐知念问。
“……略有一些。”
沐知念心中一惊，秦宣的情报网果然没有表面那样简单，千笙和他之间绝对有不为人知的沟通方式。
“二小姐深夜到访，有何事相求？”秦宣的表情在暗夜中看不分明。
“宣王殿下，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个人。”沐知念正色道，她抿着唇，还是将请求说出口：“他是大理寺的一个衙役，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是五皇子的影卫。今天在大理寺见到他正好手臂上受了伤，那道伤口隐约瞧着不是普通伤口，而是抓伤。”
“你为何要查他，你既然知道是五皇子的影卫，以你们之间的关系，大可以直接去问他。”秦宣淡淡道。
沐知念摇摇头：“不，不对，殿下，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陛下会被野兽抓伤，还会感染瘟疫，天下大乱，小女内心十分惊恐，求您一定要救救陛下。”
“梦，所以你怀疑是他所为？”
沉默片刻，沐知念点了点头，目前只有一条线索，那人是秦淮的影卫，影卫说到底也是皇帝给的人，如今她不能直接去问皇帝，能找的也只有秦宣了。
“是为了保五皇子？”秦宣的声音清淡，听不出感情。
沐知念目光沉了下去，她不确定这事和秦淮有没有关系，也不好回答。从前她一直追着秦淮打转，如今再怎么解释别人也不会相信，“此事关乎大寻未来命运。”
秦宣当她默认，只淡淡道一声：“好。”
“那需要我做什么？”沐知念又问道。
秦宣下马看了她一眼，“事情发生皆有因果，你只需耐心等待即可。”说着牵马越过那道门槛。
“殿下，还有那只小白虎不见了，您能顺便帮忙找找吗？”沐知念追在他身后道：“那只小白虎曾经救了我，我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我知道殿下一般救治过后就会放归山林，可它还受着伤，小女实在担心。”
“……如果你跟它有缘，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淡淡的声音隐隐含着拒绝之意，沐知念垂下眸，自知有些强求：“……谢谢殿下。”她看了眼天色，蒙上斗篷，消失在黑暗之中。
秦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悄悄拍了拍鹰爪。
“……麻烦你了。”
*
三日后，沐知念没等来好消息，反倒等来一个令她绝望的坏消息。
那场瘟疫还是悄无声息蔓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