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再次吹响,打起得胜鼓,鸣金收兵回营。
城下百姓相拥而泣,高喊“我们胜利了!”
这一夜太漫长,让原本伸手可及的亲人在这一夜阴阳两隔。婉筠曾问王川,所做值得吗,如今回头看向城下百姓,这一刻百姓是幸福的,那便值得。
人活着或许一事无成,或许名流天下,终究是追寻心中认为正确的道路。
婉筠身上还有一项未完成的任务,她是忐忑的,她拿起明黄色的横幅走下城防,将皇家的威严在众人面前展现。
“阳城百姓听令。”
百姓相互环顾,匍匐下身子颤抖听令。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今阳城总督王川卸下总督一职,诚心归顺大清,今上念其劳苦功高不予处罚。自今日起阳城一城,皆归大清管辖,由大清派兵驻守。
钦此”
百姓面面相觑,他们早已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如今阳城归顺大清后,他们将不再如往日那般自由。他们无法磕头高喊谢主隆恩,梗着脖子就那样看着婉筠手里的诏书。
婉筠也被这种情况弄得不知所措,双方之间都尴尬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叟被幼小的村儿搀扶起来,向婉筠行礼,“城中人人说这阳城来了一位女贵人,我想说的应该就是您吧。老夫先代表这城中百姓向您说一声谢谢。”
老叟将拐棍放到地下,颤颤巍巍欲往下跪,婉筠急忙伸手将他扶住。“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我亦是大清的子民,守护这城中百姓本就是我职责所在。”
老叟打断婉筠的话,“殿下此言差矣,这阳城从未属于过任何阵营,它是由我们数千名来自不同地域所组成的大家庭。老夫在这两方交界处生活几十年了,从未受过任何战乱,殿下可知为何?”
婉筠点点头,“我知您是感谢总督,他将你们护的很好。”
“总督虽比我这老头子小几十岁,但老夫是打心底里敬佩他。位卑未敢忘忧国,老夫早已是半身埋黄土的人。总督在,这阳城便在。总督死,老夫也不愿苟活,愿陪总督一道赴黄泉路。”
百姓也俯下身子,磕头道,“愿陪总督一同赴死。”
婉筠看着面前的百姓,她起初以为他们自由惯了,会不领总督的情,甚至埋怨总督的自作主张。如今却是个个存了死心,要陪总督。
就在婉筠不知如何与他们说道时,只听一爽朗的声音笑道,“诸位还是不要为难殿下了,有什么问题找我就是。”
老叟睁着浑浊的眼,打量此人,行礼道,“不知这位是?”
将军身侧的人笑道,“这就是此次率兵护城叶赫那拉将军。你们在边关定居,将军的威名,你们应不陌生吧?”
百姓一听将军的名号,都露出惊叹的神情,纷纷磕头行礼。他们在战乱中得以安定,除了总督的廉政,更少不了这位将军在前线的奋勇杀敌。
将军上前将他们扶起,躬身回之一礼,“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人还是要珍惜眼前的好。诸位,总督是为何而英勇就义,难道各位不知?”
“永远有更好,眼下就是最好。总督父子两人以及诸位将士拼死护下的阳城,可不是让你们一同去赴死陪他们的。”
百姓都沉默了,其中有几人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想必我对各位来说也不陌生,诸位若是信我,可以放心将阳城交于我一莽夫。不瞒各位,我已征得圣上同意,阳城从此由我来护,而我只听总督之令。也就是说,有我在,朝廷便管不到阳城,诸位可以如往常一样。”
百姓左看看右看看,这些事岂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决断的。不过这位将军说的也对,巡府以命相护是为了更好的将来,不是让他们送命的。
若说将阳城交由这位将军来管,他们也是愿意的,比起朝廷随意派一名贪官来,眼前的这位将军可不知要好上几倍。
百姓正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一道声音沙哑仿佛用尽力气来说话的女声传来。总督夫人被奴婢搀和着,身后跟着她双眼哭得通红,肿成杏眼的新妇,她挺着大肚子慢慢跟在自己公姥身后。
总督夫人取下头上所有装饰品,只在发侧簪了一支木芙蓉,那只木芙蓉洁白无瑕,簪在发侧将总督夫人衬托出一丝清冷。她离开婢女搀扶的手,缓缓跪下,声音脆弱而又坚定,“臣妇苏氏,系阳城总督之妻,今诚愿服从叶赫那拉将军治理阳城,愿将军今后得民爱戴,与民同乐。”
总督夫人都跪下发话,表示愿意臣服将军,那他们这些百姓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纷纷附和总督夫人。
将军上前将苏夫人扶起,悄声感谢道,“多谢夫人出面解围。”
苏夫人淡淡一笑,摇摇头,“将军本就是让人得以信服的人,阳城交于你手,我便也放心了。”
将军看了看苏夫人发侧的木芙蓉,黯然道了句,“还请夫人节哀。”
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