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下官只是凭借直觉认为王取的死另有蹊跷,况且沈言春那边对王取尸首的检查还没有完成,除却绿鸢姑娘这一条线索之外,其余是一并不知。”
“跟我来!”纪沉鱼带着殷宁鹤一路小跑,来到东市。所幸是殷宁鹤用来安置绿鸢的院子距离东市并不算太远,很快便到了兰佩所说的那家新开的卖笔墨纸砚的墨斋。
“二位有什么需要?”见铺子门口站了一男一女,尤其是那男子的衣着华贵,墨斋的杂役忙迎出来招呼着。“二位看看咱家这纸,饶是满王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比这品质更好的。”
“就是这个!”纪沉鱼一指,激动的很,“这与王取那纸一模一样!”
殷宁鹤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诧异的地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杂役自己知道自家这纸品质极高,但是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激动的主顾,“我家这纸滑如春冰密如茧,您看您来上一些不?”说着比划着伸出三根手指,“也不往贵了要您的,一张三百文。”
殷宁鹤上前一步,细细端详了杂役手中的纸,说道“这是澄心堂纸,以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纸中极品。”
王取可并非什么文人墨客,对纸的品质又何必有这么高的追求呢,看来伪造遗书的人留下的破绽真不小,纪沉鱼暗自腹诽。
只不过……”殷宁鹤话锋一转,“只不过这纸品质再卓越,也不该超过一百余文,你们家哄抬物价未免太高了些。”
杂役心道这是碰到懂行的了,忙说道:“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家的纸可不是普通的澄心堂纸,您看这里。”说着把纸凑近了殷宁鹤,“这上面分布着若隐若现的花纹,我家老板独创的技术。”
殷宁鹤一副认可的样子,点了点头。
杂役继续说着:“我家老爷原本是黟歙人,黟歙间多良纸,三十年前便是靠着独创的在澄心堂纸细薄光润的纸面上印上若隐若现的花纹这一技术发了家,也在王城之中开了几间墨斋,后来家中有些变故,墨斋便关了,这一关就是二十余年。后来老爷辞世之后我家少爷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在黟歙老家又恢复了老作坊,找来了多年前在作坊里做工的师傅们,手把手的传授给年轻人这制作澄心堂纸的技艺,这才把在王城的墨斋又开了起来。”杂役顿了顿,语气中也透着骄傲:“墨斋重新开业不到三天,这生意红火的很,尤其这澄心堂纸,还有过去不少的老主顾大老远的跑来购买,我看二位也是识货的,不进来逛上一逛吗?”
殷宁鹤笑着说:“没想到这小小的墨斋还有这么大的源远。不知可否透露一下这几日都有什么人在你们家这墨斋购买过澄心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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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听到这里有些变了脸色,心道这人是来干嘛的,砸场子吗?“这……这位客官您是在有意为难我吧,这三日里大部分来墨斋的都是奔着我家的澄心堂纸来的,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记不住这些人呀!”说着他还示意殷宁鹤看向墨斋中,确实是人流攒动。
“怎么样,现在你可以相信王取的遗书是伪造的了吧?”纪沉鱼手中拿着刚刚殷宁鹤在墨斋购买的一沓子澄心堂纸,得意洋洋的问道。
殷宁鹤点点头,“这间墨斋重新开店售卖他们独有的纸张的时候,王取还在密林中逃窜。”
“而且当时的闹市之中都已经贴了他的海捕文书,所以买这纸的绝对不会是王取。”
“除非他二十年前从老店主那里买的,但纸张又很新,还隐隐约约能散发出新纸的木香味。”殷宁鹤像是对旁边的人说,但其实是在自言自语着。
纪沉鱼又补充道:“可三十年前王取还在晏州讨饭吃,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究竟是谁买了这纸,然后又替王取写了遗书?”
“依沉鱼姑娘你觉得呢?”殷宁鹤突然这样问道。
“我最初以为是殷大人您……”纪沉鱼想也没想,就要脱口而出说自己最初以为是殷宁鹤杀害了王取,并且伪造了王取的遗书,一来是替圣上和昭阳长公主侦破了这个案子,为自己包青天再世的名声锦上添花;二来也没有把自己推到杀人凶手的位置上,所以也就不会得罪自己背后的纪家;三来呢,杀害王氏的凶手找到了,王家人也一定不会亏待于他。但这话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人家殷大人明明已经在暗中调查王氏的死因了,况且王取的死也与他无关,这样大咧咧的说出自己最初的无端猜测,未免有些伤人的心。
殷宁鹤像是看穿了纪沉鱼的心思一样,笑着说:“我知道沉鱼姑娘是想说原以为王取是我杀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慌忙之间纪沉鱼说话都打了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