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跟在后面。
陈玉这话说得厉害,围观的人仿佛跟水滴入油锅似的沸腾起来,热切的开始讨论:
“这话说得也有理,你看那老翁都快死了她都不管……”
“现在骗子多,也说不好是要骗钱呢?”
“这些人呐……”
……
攻守之势异也。
那老妇人也没想到,无往不利的的弱小博同情这次不管用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落在自己身上,她急于澄清自己,又没有感受到老头子的提示,便慌忙开口,“谁说我没买药了?我就在前面转角那家药房买的药,是个有山羊胡的先生给我抓的药,脸上还有颗痣,那药渣我都倒在门口路上了,谁说我没有给老头看病的,怎么不知道就瞎说呢?”
殷珠挑挑眉,还真让陈玉给激出来了。
旁边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既然有的话,早些说不就行了?”
陈玉跟燕清对视一眼后,陈玉向外面跑,燕清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手搭上老翁的寸口脉,细细诊断。
“你……”
那老妇人原想着拍开燕清的手,但是又念着旁人的话,手举起来又讪讪的放下。
燕清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伸手去翻开老翁眼皮,却看见白眼都要翻过去了。
老妇人也吓了一大跳。
她就是再不懂,也知道这是出事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燕清收回手,从怀里取出银针,冷冷出声,“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快死了。”
“不过是吃了点花生,怎么会这么严重,以前也就是起点疹子……”
“你们故意吃的?”殷珠生气质问。
“这……”
老妇人本想说只是多吃了一点点,可现在看着盛怒的殷珠,唯唯诺诺不敢言。
这下子别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对歹毒的老夫妻,估计是盯上了独自摆摊的江来,为了讹人家钱,知道自己吃花生不好受还特意吃,结果自作自受,人险些作没了。
随着燕清一针一针落下,那老翁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
江来看见熟悉的落针手法,挑了挑眉,没说话。待到燕清收针结束完毕,江来才上前,将慢慢转醒的老翁扶起,手按至老翁腹部,找准穴位,用力一按。
只见那老翁痛得惨叫一声,哇的一下吐了出来,秽物里依稀可见花生残渣。
周围人都被这一变故震惊,目光落在江来身上,满是不赞同。
那老妇人这下可是真切的哭了出来。
“我们是想骗些钱,可是你这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这后生还打人做什么?”
江来没说话,脸上满是不耐,他今天被这事弄得心情糟透了,弟弟的“君子之风”他也不打算装下去,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便冷着脸收拾着东西,打算直接离开。
燕清伸手拦住江来,扭头给大家解释起来:
“这位老丈对花生过敏,江医师是在催吐,为老丈好的。”
旁人都露出恍然如此的神情,除了面色毫无变化的江来。
说实话,江来并不感激燕清为他说话,恰恰相反,他觉得没意思极了。
事实上,如果燕清不去救人的话,他是不会出手扫尾的。他原先的打算是赔了钱就走,虽然他确信老翁的不对劲不是因为他开的药。那之后呢,老翁他们因为自作自受死了就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又不真的是吃他的药吃坏的,何况他中途还试着要救一救。别人要一心向死,他也拦不住。
他讨厌以德报怨的那一套。
燕清这种自讨苦吃的仁善,他也很讨厌。
跟江暮那个蠢蛋一样。
江来冷眼看着那对老夫妻俩重新赖上燕清,心里嗤笑了一声,果然。
“这位小兄弟,多谢你救了我,今天是我们夫妻俩糊涂了,只是我们也是生活所困……我们这……”
说着说着,老夫妻俩作势要跪在燕清面前。
燕清冠发长身玉立,殷珠身上珠饰虽少却也品相不凡,江来负手而立冷眼低看,而老夫妻衣着朴素,身上沾满尘土,苦着脸要向面前的年强人磕头。
不知道实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年轻人横行霸道,不知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逼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下跪磕头。
实际上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知道实情的围观人也开始劝着,说老夫妻年纪大了不容易之类的话,倒显得燕清咄咄逼人。
明明燕清什么话都没说。
江来也不走了,他现在想要看看燕清打算怎么做。
只见燕清神色淡淡,闭口不言,侧身避开两人下跪的方向。任旁人说话如何难听,燕清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徒留下两人将跪不跪,颇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