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坐到他身边,在茶几上重重搁下酒杯,骂道:“真晦气,今天怎么碰见她。”
钟既听出那个“她”是女字旁的,开玩笑道:“被人追情债了?”
“不是我的情债,老头子的。”他撇撇嘴,“要是我的就好说话了。”
信息量有点大,钟既挑了挑眉。蒋路胤抿了口酒,语气暴躁:“老头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娶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儿子和继母年龄差不多大说出去好听么?”
钟既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没接腔。
好在蒋路胤也不需要他答话,就自顾自地问:“那个女人也和你哥有关,你知道是谁么?”
钟既很配合地问:“是谁?”
“萧宜。”蒋路胤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招手要了杯新的,“你哥的助理。”
第三次了。
今天第三次听见这个名字,只是她的风评真的算不上好,这次她作为朋友的继母出场。
蒋路胤回想起刚才在洗手间撞见这个女人,她正在镜子前补妆,刚化完的唇妆口红鲜艳,像吸过血似的。
他和萧宜一向不对盘,脸色一沉,扭头就想走,萧宜却唤住他:“都不打声招呼的么?多没礼貌,我可爱的——”她拖长调子,尾音轻轻上扬,“继子?”
蒋路胤脸色更黑,走出来的时候听见背后张扬的笑声。
这个女人,他想起来就一肚子怒火,蒋路胤将萧宜的信息一股脑儿地向钟既倾吐:“你哥当初上任钟氏执行总裁的位置不久就展开大刀阔斧的改革,好多人其实都等着看他笑话,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个人才,当时她大学都没毕业,董事团那些老狐狸多精啊,却一个个都上了她的当。”
“这些也就算了,姚氏制业你知道的吧?S城当初首屈一指的实业,可惜运气不太好,掌门人夫妻两个空难死了,只剩下一个儿子。姚家独子斯斯文文的,对公司经营一点不感兴趣,大学里也干脆没学商科,是经营不了姚氏的,全城都盯着要收购姚氏制业,只是不知道哪家有这个运气。
“萧宜就是那个关头出现在姚公子身边,日日夜夜地陪着他,那姚公子还以为自己要恋爱了,结果啊——结果萧宜给了他一份收购意向书,姚公子刚失了双亲,爱情上又遭一击,随便便就达成了合作。说起来,钟氏如今发展得这么好,离不开姚氏制业的底子和那几条流水线。”
“商战虽然本身就是尔虞我诈,可有些手段也太下作了。”他总结陈词般评价道,接着又灌下一杯酒,半晌才摇摇头说,“还有我家老头子,他一贯花是花,可从没有这样要死要活地要娶谁,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魔力。”
“当然问题最大的是你哥,她做那些腌臜事还不是为你哥。”蒋路胤把话题调转回来,拧起眉,“奇怪的是查她的信息根本查不到,只能查到她18岁开始在S大念经管系,再之前的信息就没有了,说不定改过名。”
这些话说完,蒋路胤也不知喝了几杯酒,微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醒神。
空气太闷,看蒋路胤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时差让他觉得难受,钟既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对蒋路胤道:“我出去抽支烟。”
问酒保借了火,白色烟雾吐出来,他觉得有精神了些。钟既并不经常抽烟,这包烟上次抽已经是半年前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它,鬼使神差地就把烟盒揣进了口袋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飞机上那个梦总是让他心力耗竭。
“借支烟?”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显然是位女性的,极自然地问他讨烟抽。
钟既把烟盒递过去,酒保已经极有眼色地为她点上了烟,她递了个眼风,朝酒保道:“一杯蓝色玛格丽特,谢谢。”
她吐出一个烟圈,突然笑道:“帅哥,不常抽烟吧?这烟都潮了。”
钟既倒是注意到她姿势熟练,尤其她接过酒杯,手指轻轻抖落烟灰的那一下,风情万种。
“喂。”她把酒杯推过来,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清她是个美人,“你请我抽烟,我请你喝酒。”
“不了。”钟既推回去,“不喝度数这么浅的。”
她并不生气,在杯口抿了下,“好吧,那下次请你。”
她不像要喝酒,仍吸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直至一支烟抽完,酒杯还是满的。她留下钞票,又对他说:“谢谢你,我走了。”
钟既回卡座的时候,蒋路胤身边围着一群人,见了他,其中一人道:“其实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萧宜算盘打得精得很,换个年轻又帅气多金的比如钟既这样的去勾她,她一权衡,可不就放弃你爸了?”
钟既想了三秒才记起这人叫聂睿,初中时就不学无术让父母愁得掉头发。他一提,周边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钟既心中不喜,不过他一向不和人起争执,只打了个太极:“在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