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了顾宣胸前衣衫。
“蚀心粉,他在里面加了蚀心粉。”顾宣放开其华,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从围场回来后,十三毒发,命在旦夕,他的长随告诉我,药粉是云臻的心上人所赠。我当时心中恨极,以为你是奉了你爹的命令来谋害云臻的,更怕你将来离间我和云臻,祸害西路军,而云臻又是那样轻信人言的性子,所以……所以我怎么敢让云臻娶你,只能迫不得已将你骗了来,本想着将你软禁在别院的水榭,待解决了你爹后再处置你。但你后来逃跑受伤,用了这个药粉,晕了过去,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但我又怕你用了苦肉计,只能故意让你听到我和老七的对话,稳住你,后来又诸般试探,直到在运河上,看见你舍身跳下河中去救云臻……”
他痛悔地再度将其华拥入怀中,下巴靠在她的秀发上,喃喃道:“最大的错还在我,是我卑劣懦弱,是我不懂得如何去相信一个人……”
他顿了顿,艰难地轻声道:“我心中也有一个结,那个结在我心中多年,腐烂了,腥臭了,我却仍然没有勇气将它剜除掉……”
其华从未见过这次的顾宣,此时的他,仿佛一个茫然无助、手足无措的少年人,她情不自禁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这样的动作,给了顾宣勇气。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痛悔,从不曾在他人面前露出一丝半毫的伤哀,都在这一刻倾诉了出来。
“我父母早亡,是大哥大嫂将我抚养长大。”顾宣轻而快速地说着。
他怕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一刻能像现在这样有勇气,将血淋淋的往事,坦承地撕给一个人看。
也许,心底的那块腐肉,只有这样活生生剜出来,才能长出新肉来。
“十一年前,大哥带我去了熙州军营,并将精锐部属麒风营交给我。我那时意气风发,觉得世间一切事皆无不可为。第二年的秋天,我微服巡视边境,救下了一个被散兵游勇欺侮的女子。她……”
顾宣拥着其华的手微微收紧,轻声道:“她说她叫李青鸾,是中原去到西域行商的汉人后裔。我轻信了她的话,并将她带回了熙州。
“我在大雪中跪了一天一夜,大哥才同意我和她成亲。可就在成亲的当晚,西凉人攻进了熙州城。大哥带着我们撤出熙州,黑风峡有条秘道,只要通过这条秘道,我们就可以绕过白水河,重新夺回熙州。可是就在通过黑风峡时,西凉伏兵忽然出现……”
他轻轻松开抱着其华的手,他的衣袍,在这之前便已被解开,其华循着他低头的目光,看到了他肋下一道寸许长的剑痕。那剑痕虽然早已结疤,仍可想像到昔日受创之重。
“她一剑刺入了我这里,并告诉我,黑风峡暗道的地图,是她偷走的,她叫段长卿,来自凉国一品堂,是凉国国师段远山的女儿。”
顾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哥见到她刺伤我,他本可以从凉军的伏击中脱身,却为了救我,又折返来……”
多年前的那一幕,这一刻纵使能叙述出来,仍心中大恸,他气息急促,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咳嗽声,令他和其华都没有听到,院外顾七正和什么人在争执着,也没有听到那人甩开顾七,大步往俯仰轩内走。
其华看着顾宣痛苦的神情,怜爱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
“定昭……”
她轻轻地唤道,便如同高热昏迷之时那喃喃的轻唤。
“我们告诉云臻好不好?”她喃喃道,“把一切都告诉他,这不是你我的错,是造化弄人。他……”她泪水滚滚而落,“他今天那样子,分明是已经知道你骗了他,他的心中,该有多痛……”
她紧紧揪住顾宣的衣襟,央求道:“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他,好不好?我……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告诉他,你做这一切……”
其华松开手,转身,便欲匆匆往屋外走。
“不!”
顾宣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紧接着,一个深深的吻,封住了她所有的话。
这是一个情绪迸裂到极致下的吻,从未有过的剖白心迹,将内心最软弱最见不得光的污垢赤袒相对,让所有积存于心、压抑多时的束缚轰然崩塌。而她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呼之后,在他怀中的轻轻颤栗□□,更给了他勇气。
本就是这样卑劣无耻的他了,又何妨最后放纵一次?
他的吻从热烈逐渐变得缠绵,呼吸急促地交织在一起,排山倒海地将她包围。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开始青涩地回应。
为了杏花骄阳中的承诺,她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寻求着真相。日日夜夜的相处,只有她才能看到他卑劣面具下的至情至性,也只有她,才懂得他仿佛无所不能背后的痛苦与挣扎。
本就是这样疲惫不堪的她了,何不卸下所有的背负?
火热的吻,似乎将两个人一起熔化,而这样的吻,更带着某种尖锐的痛楚,让二人如饮罂汤,欲罢不能。
缠绵中,厮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