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反应过来,恭敬应下,又点头哈腰送刘德全出了屋子。
待人走完,殷姝仍心有余悸,察觉手有些疼,她低头一看,柔软白嫩的手心竟已被自己掐出红印。
旋即,屋内骤然笼上阴影,然迅疾又恢复了亮堂。
陶兆送完人回到里间,瞧见了殷姝那一双流转春水的眸里,此刻尽是怯懦,连那浓厚如蝶翼般的羽睫也跟着发着颤儿。
他叹了口气,也知近来之事对一个不知黑白的丁点大的少年来说,着实过于沉重,他道。
“小公公莫怕,咱老祖宗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真正心狠的……”
陶兆察觉自己差点说漏了什么,视线一敛,讪讪止住了口,“罢了罢了,咱还是先将这药抹了罢。”
“嗯。”
殷姝鼻间发出闷闷一声,软软点了点头。
思绪却又止不住的飞远,刘德全和西厂刺客勾结定有所图谋,可今日却又出现为自己解围。
他到底在暗中筹谋什么?说的“动手”又是为何意……
少女沉了口气,看来她一定得尽快找到宴卿哥哥了。
*
下过大雨的天儿,地面潮的厉害,日头上来了,却也仍未散尽空气和枝头的润。
淡淡明光自窗扉射入,映在少女面颊之上,愈显粉腻清透无暇。
殷姝微蹙的秀眉舒展开了些,抹过上等药膏的伤处果真没那么疼了,柔软的指尖攥着裤腿想放下去。
不经意间,她察觉身旁的陶兆视线竟有些恍惚。
“怎么了?”
陶兆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在想小公公这伤为何如此之重。”
殷姝也叹了口气,心中苦涩难抑,偏偏不能说出口来。
西厂与宫里人勾结密谋,如此大事,倘若陶兆知道了,只怕亦会有生命危险,她不能拉他下水。
“我没事的,”
她连站起身,“我们赶紧给殿下采药去吧。”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衣摆随着步履移动而飘晃,拂在两旁尚未发出嫩芽的干枯树枝上发出悉索的碎音。
经久了,难免衣摆也染上了湿意。
走了一路,仍是未遇见几个人影,殷姝视线四处看着,不觉脚步慢了些。
察觉人已落了些距离,陶兆停下脚步,往回看,“小公公,您在找寻何物?”
殷姝思绪拉回,捏了捏柔软的手心,道:“我在想,姜殿下的寝殿在哪里?”
走了这么些路,也未看见一处像皇子居住的寝殿。
她该去何处找他呢?
殷姝的眼神流转的尽是真挚,陶兆也未想到人竟如此坦率。
他摇了摇头,道:“奴才不知。”
少女幽幽吐了口气,又问:“那你知殿下得的是何病呀?”
殷姝嘟囔着,“看着好生古怪。”
宴卿哥哥除却咳嗽虽没别的症状了,可面色是那般病态的白,体温也异于常人的低。
在小院时,嬷嬷也给她看过一些医术的,伤寒杂病,她也知道一些,可却从未听过,也未见过有这样古怪的。
只见陶兆又摇了摇头。
“诶,我听说……”殷姝又道。
两人虽是短暂的相处,陶兆又善良单纯,殷姝不自觉将他当成了朋友。
从记事起,嬷嬷和哥哥便不怎么允许她走出院子,她和别人并无什么交流,所以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
如今遇见一个同龄且没什么心眼的人,殷姝自然话多了些。
见四周无人,殷姝彻底放下心来,“我听说太子殿下亦是痼疾难愈,咱们殿下亦是如此,他们的病症是一样的么?”
“不过我听闻太子殿下痼疾好像更严重些,据说他下不来榻呢……”
甜糯的嗓音在耳边落下,陶兆猛地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那双泠泠鹿眼里,漾着的尽是单纯和懵懂。
“陶兆?”
见人恍惚走神,殷姝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知。”陶兆连道,敛下眸错开少女清透的眼神。
殷姝未察觉陶兆的异常,脑中囫囵想着,等哥哥接她回去了,她一定会让哥哥替她好好报答宴卿哥哥的。
正想着,殷姝依稀听见前方传来些许声响。
她分不清是什么,但很快,乌泱泱的一团自转角浩浩汤汤现出身来。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如此多人聚在一处。
然还未来得及细看,却被陶兆匆匆拉着避开。
殷姝不明所以,“这是何人出行?竟如此大阵仗。”
然两人已是避无可避了,高阔的宫道两旁是玄墙黛瓦,冗长的灰石地板一路蔓延消失在尽头。
而两人如今是进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