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日大将军吩咐的事。
大将军要他提前制定男女官的礼仪。
他也头疼,之前没考虑过这等小事。仔细想想,又很棘手。如何能让男女习惯共同议事,又如何能保证男女之间不会有风月之事,或者男子胁迫侵犯女子。
头疼。大将军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想到崔若愚有些古灵精怪,说不定能帮的上忙。“你和你的同学都一样。将来都会遇到许多困难,不习惯官场,不习惯束缚,甚至不习惯跟男子在朝堂相处。过往女子入仕都是贵女,隔在帘子之后,免去了这些难处,但也不利于商议。不是长久之计。你也想想。就从男官女官该如何相处议事想起吧。”
崔若愚听完,缓了许久才听明白,她收起自己沮丧的情绪,郑重地点点头。
这确实是一件很重要却容易被忽略的事。
卢松提着火光进了后堂。
崔若愚懒得去点灯,就沉浸在黑暗中。
曾几何时,她特别怕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了。反而怕光。
尤其是别人的光。
她在黑暗中自在地思考着。或许想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些什么,就要付出被别人想法欺凌的代价吧。
她想到卢松那板直到迂腐的模样,想不到夫子居然会这么细心,想到了男女官员相处的难处。
她忍不住笑起来。她想象不出,卢夫子在什么场景里考虑到这个问题,当时又是什么表情。
一定是大惊失色,把茶杯都打翻了。然后师娘就在旁边心疼地唠叨。
“这孩子!怎么不掌灯?”师娘日常的埋怨在黑暗中越来越近。
很快地,灯就亮了,师娘麻利地在书桌上铺好了被褥,招呼崔若愚:“快睡吧。夜深了。”
崔若愚笑着爬上去,等师娘走了,才吹灭灯火。
她想了一会夫子交代的事,又想了一会桃儿和如意。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鸡还没叫,卢夫人走进学堂,发现崔若愚已经离开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崔若愚噙着一根枯草,站在山头,远眺着洛阳郊外大片的农田。
“耕田的时候,倒不用思考男女如何相处。到了官场,就要考虑。唉,谁让这个世界不习惯女子入仕呢……”
话虽如此,她也清楚这件事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又下了山,逛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在一条荒废的小巷子里,遇上了来寻她的桃儿,给她带来了半个月的口粮——用粟和麦混合的饼。
还有一些香气扑鼻的茶叶。
崔若愚眉开眼笑地拿起一张饼,当作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口中。
“好香好脆!”崔若愚惊喜地叫起来,“桃儿你好厉害啊!都能进宫当御厨了!”
“呸呸呸!”桃儿憨笑着拍她。“我才不进宫。”
崔若愚停下吃饼,似笑非笑地看着桃儿。
“看我做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桃儿心虚地看着别处。
“以前我说进宫当御厨,你说的是要当最好的厨子,让皇帝赏你大庄园。今天是怎么了?”崔若愚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桃儿:“你该不会是……”
桃儿瞟了崔若愚一眼,见也瞒不住,红着脸坚定地说:“是啊!我……我是想嫁人了。”
崔若愚连忙放下饼子:“是谁?”
桃儿羞中带笑地说了一个名字。崔若愚知道那个小伙子,跟崔若愚差不多年纪,家里独子,总是默默帮桃儿干活。
崔若愚又难过又开心。她“扑哧”笑起来的时候,眼泪也下来了。
桃儿慌忙给她递水和擦泪,“怎么了?”
“你还说我和如意天天嚷嚷着离开你。到头来,你比我们快。”崔若愚笑着说。“我看他是个好孩子。我得给你存点嫁妆了。”
桃儿抿着嘴笑。“以后多一个人了。”
崔若愚想不到桃儿的恋情会发展得如此迅速。距离她上次回家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那汉子的家就在她们旁边不远。也不用担心如意的生活。崔若愚知道桃儿选这家人也是认真考虑了她和如意。
她心头一热。拿起饼子掰一块,硬塞进桃儿口中。
平时桃儿总舍不得吃饼子,总让给她和如意。她很不喜欢这样,但又拗不过桃儿。
“好吃!”桃儿低声但有力地说。眼里也有些泪花。“若愚,这是掺了你荒地里那片粮食。结粒了。我跟如意打出来一些,放进饼子里。真是好东西啊。”
崔若愚这才知道为何这饼子的口感不同寻常。“好东西。如果大家都能种上……”
“那我爹娘会不会饿死了。我也不用在洛阳讨饭。”桃儿强忍着眼泪说。但她脸上不是悲伤,而是坚强。
“哦对了。你和如意也不是姐弟,怎么你们就没有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