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学生的家境都更像天堂:不必做活儿,食宿有着落,每月还有些银钱可领。学生们尝到甜头,那些夹在家校两边惴惴不安的学生也能踏实了。
严师阿彩:你们都给我好好学习啊!!后排那个,把头抬起来!桌面上开花啦?中间的,不要在下面偷偷绣花!赚这俩钱儿给你妹娶夫郎啊?
阿彩在上面严肃地讲学,云华仙子便坐在角落旁听。
有这么一位风华无双的美人在教室里,每个学生都有些不自在,背脊要么挺得板直,要么缩起来。兼之今日考试,空气中充满了紧绷的气息。
阿彩出的题目其实并不难,只是这些少年基础太差,又有云华仙子在后排坐着,一个个状态不佳,考得不是很理想。阿彩阅卷时,不禁连连叹息,吐槽道:“唉,唉,这都答的什么东西!真是红颜祸水啊!下次再也不带你来了。”
“你变了,”云华仙子盯着她的眼睛,笃定道,“你以前只叫男的祸水。”
“我这是夸你美。”阿彩强辩。
“略略略,我不管,你不准说我!”云华仙子随手拿起一份案头的小开本邸报,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震惊!师德何在?!
云华仙子:哦?
往下翻一页:学塾先生借职务之便涉嫌猥亵数名男生。
接下来便是一通报道,笔者义愤填膺,将这种不堪为人师表的行为喷出了八条街。
“是真的吗?”出于谨慎,云华仙子质疑道——她已经在书坊见过了太多自己的盗版文、枪手文,多扯的都有,十分离谱。
“什么?我还没看——”阿彩凑过来,瞅了一眼,“什么?猥亵学生?!简直是丧尽天良!不要想在城里混了!”
或许是自己也当了老师的缘故,阿彩格外义愤填膺:“我今晚就去切了——等等,我这是在风芜城?”
云华仙子挑了挑眉。
“先生,我进来了。”有人敲门,正是学生刘贱儿。云华仙子下意识把手里的小册子往书堆里藏了藏。
刘贱儿已经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眼角还带着哭过的红色,腮边挂着未干的泪珠。他其实很绝望——倘若被退学,姥姥一定会将他踩进尘土、羞辱至死的。与此相比,同学们的嘲笑和轻侮,其实算不得什么。
而他不想死,他必须要活下去。
无论能不能查出真相。
“小刘?进来吧。”见当事人来了,阿彩立刻收敛厉色,生怕吓哭了小朋友。毕竟风芜城的男孩子最不好的点就是动不动就哭,得好生哄着才能说话。
刘贱儿拖着脚步走进来,欲语泪先流。此时细看,他约摸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旧衣裳,头上插着一根款式有些年头的旧木簪。真是半点都没有让人感觉不好欺负的样子呢。——阿彩和云华仙子心里同时想道。
正主儿既然来了,阿彩便和蔼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是我姥姥。”虽尽量控制了情绪,刘贱儿依旧哽咽得不成样。想是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受尽了委屈和歧视,竟然哭湿了一双边缘发毛的衣袖。
“诶?别哭别哭,”阿彩头疼于难逃一哄,更加放缓了语气,“你姥姥怎么了?她不喜欢你?”
一提起姥姥,刘贱儿点点头,哭得更厉害了。
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娘怕是与姥姥一个立场,阿彩索性直接问:“你父亲呢?”
说起父亲,刘贱儿才冷静了一点。他吸了吸鼻子,悄悄地抬眼看了看阿彩的神色,见她不似偏颇之辈,才咬咬嘴唇,小声说:“不怕说与先生,我爹爹……不得姥姥的喜欢,据说一早跟人跑了。”
阿彩眨了眨眼睛,刘贱儿忽然紧紧握住了拳头,声音因激动而发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但我不相信!爹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梦见,爹爹早就……早就……我梦见他在院中的梨树下徘徊!”
阿彩和云华仙子对视一眼,心下各自有了猜测。面对这个实质上的孤儿,阿彩好言安慰了他几句,递了张帕子让他擦泪水,深思道:“你这个名字不必再用了,我与你改个名字,将来也好出来做事。”
刘贱儿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不歧视、取笑、羞辱,反而相信他、安慰他,还要为他改个好名字,一时间呆住了,没来得及擦的一滴鼻水掉到了地上。
“你从今天起,便不叫‘贱儿’,”阿彩随手拿起案头一本书,胡乱翻了几页,选定了一句辞赋,摇头晃脑道,“屈子《抽思》云:‘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叫‘遗美’吧!”
说着,便将名字和出处写在一张纸上,拿起来给他看,又将点名册上的“贱儿”划去,添了“遗美”两字。道:“籍簿上的名字也会一并改了,不用担心。”
刘遗美感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下磕头,阿彩赶忙扶住他,好言将他送出了门。
送走了这位,阿彩长舒一口气。而云华仙子已经找到了她桌上的学生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