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夫人兴趣不大,他拱手作揖告辞,
“那白夫人和林姑娘多保重,有需要随时来找在下。”
走出半步,许知安似乎又记起什么,回头说道,
“对了,方才那位公子向我打听你们,我看他没有恶意,便带他过来了,希望没有给你们惹麻烦。”
顺着许知安的目光,林楚意看向那位灭火的英雄。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黢黑破烂,手臂上大块烫伤,面颊也被熏得炭黑。
“没有面惹麻烦,他帮了我们。”
林楚意辞别许知安,向着灭火的英雄走去。
那人站在一小片焦灰上,一双眼睛清澈又迷茫,似全然未觉到危险似的,充满着憨傻之气。
林楚意越走近,越恍惚,试探着叫了一句,
“哥哥?”
林楚意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确认过他冒着傻气的眼神,她简直难以置信,
“可是清林哥?!”
“清林”二字一出,那人炭黑面颊上咧出两排白牙。
他傻笑着抹了把脸,露出真容,
“是……是……是我,妹妹。”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林楚意瞬间将方才的忧虑惊慌抛之脑后。
她又惊又喜回望一眼徐伶,
“真的是哥哥!”
林楚意急不可耐挽着楚清林往商船走。
一上船,她便寻来药箱,帮哥哥包扎。
“哥哥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林楚意问道。
楚清林闻言,却身体一僵,瞬间慌张起来,
“不……不是我。浪,那天浪……大,很大。那个船,漂,漂着,我……我去牵船……”
原来,楚清林一路上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是以为林楚意也跟别人一样,因为白家码头的灾难,在归罪自己。
他心里焦急,说不清话;话说不清楚,他心中又更急。断断续续间,眼眶里已经可怜巴巴的憋起了泪。
徐伶见状,温声安慰道,
“孩子,放心,我们不怪你。我们都很担心你,想知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
楚清林看向白夫人,眼中泪意更盛。
白夫人对他有知遇之恩。自从去到下禾郡,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守护好白家码头。
他虽然蠢虽然笨,却从来不是叛徒,也不是什么懦夫。
他没见过那么大的浪,浪来的瞬间,他本能反应就是以身博浪、徒手牵船。
就像今天,起火的刹那,他的第一反应也是用身体扑过去救火。
可惜,好像还是让白夫人失望了。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竟害得白夫人流落他乡。
楚清林哽咽起来,憋了一口气,解释说,
“我没有逃跑,浪太大,把我冲走。我……找不到路。”
“没事儿,没事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伶哀叹一声,用手轻拍楚清林的肩头,安抚着。
其实她一直相信楚清林,知道他秉性善良,其中一定是误会。
而林楚意沉浸在那天所见里。她想起船身上那个巨大的窟窿,居然单纯是风浪所为。这浪得有多大!
她不敢想象,问道,
“那么大的浪,哥哥难道只身去牵船么?船锚呢?其他人呢?”
“太快了。他们不管。”
楚清林急了起来。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在场袖手旁观的伙计,想向妹妹诉说当时的场景,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记忆已经模糊,他难以诉说出口。
林楚意其实并不是在怀疑楚清林。她只是感到震撼。
滔天巨浪,单薄人身。她没想到蒙昧憨傻的哥哥,如此勇敢,如此有担当。
相比之下,她之前稍有不顺,便懦弱逃避、得过且过的脾气,真是让她惭愧。
“没事儿,哥哥,我从没怀疑你,”
林楚意握住楚清林的手背,也是目光溶溶,
“妹妹只是心疼哥哥,那么猛烈的巨浪,哥哥当初一定受了伤,这段时间颠沛流离,一定又吃了不少苦。”
“所幸老天开眼,让清林找到了我们。”
徐伶安慰林楚意。
“是啊,回来就好。”
林楚意带着泪意,扬起唇角,
“哥哥可回过禾郡,见着爹娘……”
她和白夫人一样,本以为巧遇楚清林是意外之喜。哪想,楚清林用力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是谢……谢,带我回家。他让我……让我来,这儿。”
楚清林想说,是谢惟清的人找到了他,带他回了下禾郡。昨天见过谢惟清之后,谢惟清说妹妹和白夫人担心,又带他来临安。